沈懷璧跪在三百盞人皮燈籠下,燈光搖曳,映得殿内光影詭谲。她目光緊緊鎖住琉璃心上浮現的「沈懷璧印」,那獨屬于前朝帝姬的烙章,似是一把利刃,将她過往的認知瞬間割裂。
裴驚鴻手持金針,緩緩靠近沈懷璧。他的眼神複雜,有憐憫,亦有決絕。金針挑開她脊背皮膚,暗藏二十三年的玉牒刺青赫然呈現:「丙申年臘月初七,雙凰臨世,誅僞龍」。
就在此時,謝南風如鬼魅般出現,揮劍斬斷金針。劍鋒上的迦南香與沈懷璧血脈共鳴,刹那間,一陣奇異的光芒閃爍。殿外,蕭望舒尖笑傳來:“真龍天子?不過是竊了我胎血的藥引!”笑聲在空曠的往生殿回蕩,似要将這夜的靜谧徹底擊碎。
沈懷璧心中一陣劇痛,過往的種種猜測在這一刻似有了答案。她擡頭看向謝南風,眼中滿是疑惑與掙紮。謝南風卻避開她的目光,手中劍微微顫抖,不知是因為憤怒還是别的什麼情緒。
謝南風将沈懷璧釘在青銅錯金博山爐上,爐内沸騰的竟是蕭望舒的骨血,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氣息。他舀起一勺香膏,緩緩澆在沈懷璧鎖骨烙痕,聲音冰冷:“用你胞姐煉的燼魂引,可還熟悉這味道?”
沈懷璧緊咬下唇,強忍着疼痛,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她心中對胞姐的思念與此刻的痛苦交織,恨意也在心底悄然滋生。
就在這時,沈懷璧腕間突然暴出金線,與謝南風心脈相連。每根金線都串着十二香戶家主的指骨,竟奏出《安魂曲》的調子。那是當年辰妃被賜死前的絕唱,熟悉的旋律在窟内響起,仿佛将衆人拉回那段悲慘的往昔。
謝南風聽到這旋律,身體一震,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他想起了兒時在宮中聽聞的辰妃故事,也想起了自己與沈懷璧那些懵懂的過往。然而,此刻他卻不得不狠下心來,繼續這場殘酷的折磨。
裴驚鴻剝下冰棺女子的面皮敷在自己臉上,露出與謝南風七分相似的眉眼。他看向沈懷璧,緩緩開口:“沈姑娘可知,當年換嬰案被調包的不止你二人?”
池水倒影中,沈懷璧看到裴驚鴻頸後赫然有皇室宗親才配烙的北鬥七星紋。她心中大驚,無數疑問湧上心頭。這一場身份的迷霧,似乎越發濃重。
沈懷璧嘔出的血染紅池水,竟凝成「錯嬰錄」缺失的那頁。上面顯示,先帝與藥王谷主夫人私通誕下的,本應是雙生子。這一驚人的秘密,讓衆人都陷入了沉默。沈懷璧的腦海中一片混亂,她不知自己究竟身處怎樣的陰謀漩渦之中。
蕭望舒點燃自己發梢投入香爐,火焰中浮出辰妃容貌。她看着謝南風,聲音溫柔卻又透着無盡的怨毒:“我兒南風,你飲下的每一口母胎血,都是這賤人的心頭肉!”
謝南風腕間突然鑽出蠱蟲,那是用沈懷璧臍血養了二十三年的情蠱。蠱蟲在他腕間扭動,似要将他的心也攪得粉碎。
沈懷璧扯斷金線紮入左眼,血淚滴在碎玉訣上顯形:「欲破長生局,先誅心中愛」。台頂星圖驟變,二十八宿全數指向她的琉璃心。這一刻,沈懷璧明白,自己已無路可退,唯有直面這殘酷的命運。
謝南風看着沈懷璧,心中五味雜陳。他對沈懷璧有愛,可這愛卻被這複雜的身世和陰謀所掩蓋。他不知該如何面對沈懷璧,更不知該如何解開這纏繞多年的死結。
當沈懷璧将碎玉訣刺向謝南風心髒時,鼎内升起兩人交融的血霧。霧中浮現的卻是少年謝南風跪在掖庭獄,為護她被烙鐵燙出「璧」字的場景。
那一幕,是他們年少時最純粹的情感。沈懷璧看着血霧中的場景,心中一陣刺痛。她手中的碎玉訣停在半空,猶豫着是否要繼續刺下去。
蕭望舒突然剖開自己腹部,扯出半塊帶血的碎玉訣:“好妹妹,這才是真正的「以愛弑愛」……”
裴驚鴻撕下後背皮膚,露出完整的皇室宗譜圖,他才是先帝嫡子。青銅博山爐内驚現辰妃頭骨,額心嵌着與沈懷璧同源的琉璃碎片。謝南風心髒迸出的不是血,而是沈懷璧三年前假死時煉制的「燼魂引」香膏。
這一連串的真相,如同一記記重錘,狠狠地砸在衆人心中。沈懷璧看着眼前混亂的一切,淚如雨下。她不明白,為何命運要如此捉弄她與謝南風。他們的愛情,在這無數的陰謀與秘密面前,顯得如此脆弱。
而謝南風,看着沈懷璧的淚水,心中滿是愧疚與痛苦。他伸出手,想要拭去沈懷璧的淚水,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他們之間,橫亘着太多的恩怨情仇,不知是否還有機會再續前緣。
沈懷璧呆呆地站在涅槃鼎前,腦海中還回蕩着剛剛揭露的那些驚天秘密。她看着謝南風,心中愛恨交織。曾經那個願意為她在掖庭獄忍受烙鐵之痛的少年,此刻卻與她站在了命運的對立面。
謝南風緩緩走向沈懷璧,他的步伐沉重,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自己的心上。“懷璧,”他輕聲喚道,聲音中帶着一絲顫抖,“我……”然而,話到嘴邊,卻又不知該如何說出口。
沈懷璧擡起頭,直視着謝南風的眼睛,眼中滿是決絕:“謝南風,這麼多年,我們究竟算什麼?一切都是陰謀的棋子嗎?”
謝南風伸出手,想要握住沈懷璧的手,卻被她躲開。“懷璧,我從未想過會是這樣。這些年,我對你的感情,從未有過虛假。隻是,這一切的真相太殘酷,我也是剛剛才明白。”謝南風的眼神中滿是痛苦與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