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擎愣了一下,神情隐藏在黑暗裡。
在大學之前、拿到錄取通知書之後的第三天,他死在了自家的堂屋裡。
預想,隻有一片空白。
“祝擎?”
祝擎勾了一下嘴角:“預想你到了大學能倒拔垂楊柳、拳打鎮關西。”
“……我又不上梁山。”棠若皺了一下鼻子,“不過現在就很好啊,一想到我的身邊沒有一個好朋友我就覺得很心酸,但是你到大學都在陪着我,我很知足了。”
祝擎看着她的眼睛,彎起的嘴角緩緩抿平。
遠處有小情侶從會場偷溜出來,發出細碎的聲響,祝擎向石柱一倚:“那我可就麻煩了。”
棠若抿着唇笑,然後看他勾着嘴角,眯着眼享受晚風的樣子,小心翼翼地問:
“祝擎,能不能讓我靠一靠?”
“?”
“我有點冷,你手臂讓我靠一下好不好?”
祝擎擰着眉看她:“如果你現在頤指氣使的樣子能用在志願部的人身上,就算你高位截癱,他們也不會把你趕出去。”
棠若也察覺到了自己的雙标,理直氣壯地哼了哼。
【這哪裡是“得寸進尺”啊,還是重色輕友、欺軟怕硬啊!】
【“軟”?祝擎哪裡軟了?】
【我靠前面的悠着點,我不想黑屏!】
祝擎沒動,棠若就當他默認,她小心地把腦袋貼在他的手臂上,嗅着熟悉的氣息,輕聲說:
“有竹馬在真好。”
遠處歌聲傳來,在祝擎的視角裡,彈幕和他一起看到棠若毛絨絨的發頂,本來瘋狂的彈幕罕見地慢了下來。
【現在在幹什麼?不去找世界的bug了嗎?】
【祝擎找了幾天都沒找到,還找什麼?還是安心攻略棠若吧。】
【棠若生氣了好感度也沒掉,反而漲到15了,有什麼值得攻略的……】
【好煞風景啊,祝擎都不說話了你們就不會好好享受這一刻嗎?】
接下來幾天,棠若繼續自己的投喂大業。隻是想到以後要出的款項,她算了算餘額,有些苦惱地歎口氣。
爸媽的嬌慣讓她在花錢上大手大腳,因此回過神的時候已經不剩多少了。
她不好意思再向爸媽要錢,隻好想辦法節省。連一起去養老院做活動都盡量坐公交。
“這次沒我跟着,你自己克服了?”
一次吃飯,祝擎問她。
棠若搖頭,道:“沒克服,但我的錢包服了……”
回過神,她馬上道:“我在努力克服,畢竟我不能總依賴你啊。”
祝擎眯着眼,沒說話。
這陣子除了錢的事,她還惦記着一件事,祝擎的生日。
她翻遍了所有記憶,也找不到半點印象,就連父母都不知道,更不能問祝擎本人。
如果問别人的話更不可能,她和祝擎身邊的人都不熟,還不如自己的舍友……
等一下,舍友……
周日下午,她蹲在男生宿舍下面等人,她見過兩次祝擎的舍友,但不能保證自己能認出來。
正踮着腳搜尋時,肩膀被一拍,棠若下意識地回頭。
“同學,找睡神啊?你們剛才不是一起出去吃飯了嗎?”
棠若一愣,看着有些面熟的兩個人,“你們是祝擎的室友?怎麼認識我?”
帶着笑紋的男子“呵”了一聲:“要是有誰給我一日三餐地送飯請客,想印象淺都難。”
棠若捏着挎包,“……我不找祝擎,我找你們。”
“?”
來到拐角,棠若把自己的來意說了,兩個人一愣,然後道:“這我們倒是沒注意,開學這麼久睡神隻是一味睡覺,最近才總出去,也沒和我們聊起生日的事。”
睡神……原來祝擎之前一直在寝室睡覺的嗎?可是他看起來也不困的樣子。
“那麻煩你們幫我多留意一下,我、我不小心把他的生日忘了。”
“這有什麼的,随口一問呗。就是你告訴祝擎一聲,這幾天晚上早點回來,被宿管大爺抓到了我們可不幫他圓過去。”
棠若:“啊?”
“你不知道?我們……以為你和他在一起,他這幾天夜不歸宿啊。”
————
夜晚的風有些涼,臨近門禁,所有學生都行色匆匆。
棠若吸了吸鼻子,蹲在花叢旁邊。今晚應該等不到吧……她看着聊天界面,祝擎說他已經睡了。
可是他舍友都說他不在。
去哪裡了?去見伯父伯母了嗎,怎麼能大半夜地出門,如果祝伯伯四海為家的話也有可能……
她的腦袋裡又亂糟糟的,撇着嘴戳着屏幕,有什麼事為什麼不和她說,虧他們兩個是青梅竹馬呢。
正想着,聊天界面突然一蹦。
小擎:“?”
倘若不早八:“?”
小擎:“你大晚上不睡覺在這裡幹什麼?”
棠若猛地站起來,一眼就看到走向這裡的祝擎。對方眯着眼,看她搖搖晃晃的動了一下眉梢。
棠若晃了晃眼前的金星,道:“當然是守草待你!你呢,不是說晚上睡覺了嗎,為什麼出現在校門口?”
祝擎剛想說話,棠若的鼻尖一動,臉色立刻就變白了。
她又嗅到了那股鐵鏽氣,這次更濃。不,不是鐵鏽氣,是血腥氣。
是從祝擎身上散發出來的血腥氣。
她看着祝擎,看對方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前幾天相見時那種戰栗又襲上腦海,竟然不自覺後退了半步。
祝擎:“怎麼傻站着不動?”
棠若低頭:“頭有點暈,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麼要夜不歸宿呢?”
他站在她面前,隻穿着單薄的衣衫,隐隐可見繃緊的肌肉。
“宿舍悶,我出去透透氣。”
哪有去校外透氣的,棠若皺眉,一垂眸看到他指尖上的一點血,不由得一愣。
“你……受傷了?”
她擡頭看他:“到底去外面做什麼了,打架了嗎?”
昏黃的燈光下,她眼底的澄澈逐漸填了一絲惶惑。
祝擎看着她,突然擡起手碰在她的額頭:
“怎麼又變傻了,哪裡有血。大學如果不逃寝那還有什麼意思。”
棠若一愣,腦海裡的印象突然變得模糊,她眨了眨眼,剛才好像确實是幻覺,但再想看,祝擎已經把另一隻手收了回去。
“那你也不能……”
話音未落,她突然聽到嘩啦啦的聲響,一回頭就看到一個人拿着電話躲在樹後,驚慌地看着她們。
是馬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