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的社團團員打電話。”

棠若：“嗯？”

他微轉頭：“你如果能保證拿得過來這麼多的東西的話，可以一個人下車。”

棠若：“……你不和我一起走嗎？”

“我說過要去吃鮑魚龍蝦。”

“但是……”，棠若吸了吸鼻子，“他們都有事，可能沒辦法過來幫我。”

祝擎的眉眼在後視鏡裡一壓，勾着嘴角問，“忙到什麼程度可以讓你一個人去市場買東西拿回來再送上去，你不是說過志願部人多力量大嗎？”

“……”

他又“啧”了一聲說：“如果他們都不來，你可以裝胸口痛手腳沒力氣，殺手锏這個時候不用就浪費了。”

棠若：“……不行不行，那我不就暴露了。我不能讓他們看到我……”

祝擎轉過頭：“所以，你就隻讓我看到？”

棠若一愣，她看着他的臉，沉默像是陰雲蔓延。

祝擎的嘴角雖然是勾着的，但他的眼睛似是藏着剛走的雲，幽深晦暗。

“因為你是我竹馬啊，你早就知道的……”

她幽幽地說。

此時車子一停，司機在靜默中回頭：“兩位，到地方了。”

“……”祝擎轉過頭，道：“隻下一個人，我還有目的地。”

棠若卻沒有動。她想了想，突然回頭：

“你是不是生氣了？”

祝擎一愣，正對着她，上揚的嘴角在陽光下有點模糊：“生氣？我哪裡生氣了？你看我是眉毛立着還是頭發豎起來了，把你買的反光蝴蝶借給我看看。”

因為你笑得很古怪，棠若問不出來，隻能糾着淡淡的眉毛盯着他。

祝擎依舊笑着。

司機有點着急了，“呃……你們兩個不下車嗎？”

棠若回神，繃着臉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生氣，但我察覺到你笑得一點也不真心，所以我也生氣了！”

她手腳都不方便，于是低着頭對祝擎的胸膛一撞，抱着飾品怒氣沖沖地走了。

這一撞并不重，隻讓祝擎的領口亂了一點。他眨了一下眼，沒說話。

【嘶……我還是第一次看小姑娘這麼生氣。】

【走得挺快……腳還有點瘸呢，抱着那麼多東西也不容易。】

【她也太軟弱了，有這個脾氣對社團的人發啊！】

【但剛才祝擎被抓住褲腳的時候，我好像看到她鼓着臉了……】

【隻有我在意她的話嗎？祝擎真生氣了？】

【怎麼可能？祝擎的嘴角不是一直勾着嗎。他什麼時候生氣過，他殺人都是笑着的。】

【呃……我能說他在剛發現棠若裝病的時候，臉色就有點不好嗎？】

【什麼叫“發現”？祝擎看穿過棠若演戲，怎麼會看不出她又在裝病？】

祝擎收回目光，讓司機開車。

然而眼角劃過旁邊的座位，突然一愣。

棠若拎着一大堆東西，緊趕慢趕到社團的時候，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你終于回來了，就等你了。”

棠若喘了口氣，将東西放下，她沒出聲。

馬濤上來清點飾品，然後道：“先讓部長過來，說快準備好了，讓部長來審查一眼。”

棠若一愣，她這才發現自己沒有注意到楊部長不在這裡。

馬濤翻了翻一大堆東西，突然皺眉：“怎麼沒有紅色的氣球？”

棠若：“？”

馬濤歎口氣，“我跟你說過要買紅色的氣球，你忘了嗎？”

棠若：“你說過隻要銀色的和藍色的。”

馬濤失笑，“棠若，馬上就是校慶了。你覺得沒有紅色的氣球可能嗎？”

他說完，等着棠若反駁，然而棠若隻是靜靜地看着他，表情沒有半點變化。

又是這種表情，又是這種“算了”的表情！

他咬牙，剛想說什麼，腳步聲傳來，李慧道：“先别吵了，部長回來了。”

楊鴻掃了一眼，問：“怎麼了？”

馬濤冷笑着說了，棠若道：“确實沒有說……”

“先别着急。”楊鴻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隻是幾個鏡頭而已，少一點裝飾不算什麼。”

他看了一圈，又道：“正好削減一點飾品，華麗張揚不是咱們志願部的風格，新橫幅太顯眼了，以前的舊橫幅呢？”

“昨天布置會場，被最後一個人收走了吧……”

楊鴻看向馬濤，馬濤一愣。

棠若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挎包，面色突然一變。

“讓我放在倉庫裡了，也許很難……”馬濤勉強一笑，話音未落。

“要記得隻買藍色和銀色的氣球，如果出錯了……”

同樣的馬濤的聲音含糊地傳出來，所有人回頭，一個修長的身影倚在門口，手裡拎着碎了屏的手機，馬濤的聲音正從這裡，不應該說是從聊天界面傳出來。

“祝擎……”棠若怔怔地出聲。

李慧第一個回過神，“請問同學你是……”

祝擎關了語音，視線一掃，“找人的。剛才幫棠若同學搬了東西，聽到少搬了一樣才趕來看看，否則工錢可要結不了了。”

聽着明裡暗裡諷刺的話，馬濤的臉頰漲紅。

“你知道什……”

楊鴻推了一下眼鏡，笑道：“小誤會而已，志願部同心協力，都是為了母校好。這一點是我這個當部長的失職……”

祝擎勾了一下嘴角，“一個合格的領導應以身作則，你的任何意圖都會影響整個團隊。

今天過來，看到楊部長的能力果然很強，志願部的簡樸和團結都讓人印象深刻。”

他說着，掃過所有面色或是麻木或是驚訝的團員，将一樣東西扔了過去。

“你剛才落下的。”

棠若伸出手接住，衆人看了不由得一愣，接着久久無言。

那是舊的橫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