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鳥叫聲伴随着院子外偶爾幾聲雞鳴的叫聲,聞着撲面而來,隐隐飄着桂花香的空氣,整個人沉浸其中時,頓覺靜谧中藏着美好。
陽台對面是一條涓涓小河,小河對岸是一座茶山,姑媽常年背着竹簍在哪裡采茶,此刻的夕陽逐漸淹沒在山頭,吃過飯後的吳城,習以為常地在陽台上放了個塑料凳,端端正正地坐在哪裡,手靠在石闆上看起了書,他看書看得沉迷,除了翻頁時外,仿佛周遭的一切都消失了般。
鐘華順着可欣的視線落在吳城身上,接着朝她靠攏小聲說道:“他平常就是這樣,大部分時間就坐在那裡看書!”
接着她目光遊離至陽台外的清淺的溪流上,語氣透着質樸:“我們家條件不好,也沒個像樣的書房給他,好在他總說,坐在這吹着風看書,偶爾看累了還能眺望一下遠山,不比密不透風的書房強多少倍!”
她說話的聲音很小,但還是被一旁看書的吳城聽到了,吳城微微勾唇,忍不住插嘴:“你姑媽跟我也是了不少苦,等我寫的書爆了,我立馬給你買很多新衣服,讓你也活出個貴婦的模樣!”
聞言,鐘華兩眼一撇,悠悠然道:“這話你都說多少年了,我都成老姑娘了,穿那些新衣服有什麼用!”
聽得出,鐘華的語氣調侃中帶着無奈,吳城心一沉,眼神帶着堅毅說道:
“夫人,這次你信我,我有預感,我這次的非遺題材加上咱茶山的家長裡短,書一定能被編輯看中并且出版!”
他一邊說着,一邊暢想未來:“如果你不要新衣服,那我們可以去坐遊輪,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旅遊!”
一陣微風拂過鐘華的臉龐,她舒展一笑,對着吳城帶着歉意的臉龐說道:“剛剛那是逗你玩呢”,說着,她挽起吳城的手,即便年齡上漲,但靠在吳城身旁依然有種小女人的嬌憨樣,順了順,她溫柔地繼續說:“我相信你寫的書一定能出版,一定能上熱門,我等着你發揚光大的一天!”
吳城眼眶一熱:“嗯,謝謝你!”
一路走來,他不惜與父親決裂,失去經濟來源,也不願意接手父親的工廠,而是選擇寫書這條路!
盡管這一行能熬出頭不僅要看你的文筆閱曆和運氣,甚至他已經寫了二十餘年,但如今他依舊懷揣着出版的夢想,每天孜孜不倦地不是看書就是寫書。
聞言,鐘華輕輕掃了眼布滿皺紋的手,這手是她近十年來,為了讓丈夫安心寫書,每天洗手作羹湯,照顧着吳城而留下歲月的痕迹。
她對着吳城樸實無華一笑,她對花錢物質的世界并不在意,她要的便是和所愛的人在一起足以,事後可欣回憶姑媽對當下的觀念,竟有種超脫的智慧,多少人,有她這種智慧,卻終其一生尋不到所愛之人,又有多少人,擁有世界上所有的一切,卻沒有她的這種運氣。
吃飽喝足後,二人出了院子準備散散步消食。
院子外風一陣陣的,可欣精緻的長卷發瞬間被吹亂,她把頭發往後一收,天空逐漸進入暮色,穿過一條小徑,是一片玉米地,在往前走幾步,是一條涓涓小河,小河發出清脆的河流聲,河邊有很多水泥地,可欣來了興緻,脫下帆布鞋,光着腳丫子踩在布滿鵝卵石的淺灘,一股清涼流動的河水暗含着砂石摩挲着腳底,帶來一種直抵心靈的清涼。
這一刻,她似乎和大自然融為一體,空氣中微微潮濕的味道,這一刻,似乎讓人瞬間将煩惱抛諸腦後,享受融入大自然帶來的愉悅。
鐘華也一并脫下鞋子,跟着踩在淺灘上,她一邊走着,一邊彎腰使勁将自己的褲子提到最高越過可欣走進河流裡,
河流偶有幾條小魚見來了人,一個激靈趕忙鑽井洞裡。
她站到蔓延到她膝蓋的位置,臉上洋溢着孩童般的微笑說道:“我以前每次不開心,或者跟吳城拌嘴的時候,就會跑到這裡踩一踩河水”,接着她轉身示意可欣往回看,可欣順着她的視線落在岸邊那可圓滑的石頭上,“踩完水後,我還會往那石頭上一坐,就看着那日落慢慢,慢慢一點下山,我心裡不管憋着什麼氣,就很神奇的就消失了,接着就笑吟吟地回去過我那小日子!”
可欣順着她的話感慨道:“大自然帶有自愈的力量”,接着她突然想到什麼,不由說道,“但是姑媽,如果姑父欺負你,記得跟我說,我替你打抱不平!”
鐘華笑意不減說道:“他倒是沒欺負我,但心思全裝進書裡了,就你剛剛看到那樣,我遠嫁到此,有時候也想像别的女人一樣,想着說能不能出去約會什麼的,他倒好,經常出去一半,心又跑到他寫了一半的書上!”
說完,鐘華落下既無奈又落寞的笑。
聞言,可欣感歎道:“現在紙媒沒落,能出人頭地不容易,姑父能如此癡迷,十幾年如一日般鑽研的精神,确實難得!”
“可不就是嗎,寫了一年的書,賺到的稿費不及我采茶一年收入的二分之一”,鐘華忍不住腹诽,接着又釋然道,“但我這人想的開,人不能總既要又要,如果他真賺的盆滿缽滿,又長得帥,也輪不到我撿漏了是吧,畢竟我還比他大四歲!”
可欣連忙笑着反駁: “姑媽,你千萬别這麼想,現在大把姐姐找弟弟的組合,很正常!”
鐘華一臉驚呼:“是嗎,我這很少出大山,對外面的世界倒是生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