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罷。”
這司魂聞言隻似受了什麼打擊,一眼瞧去整個人都蔫耷下來,而後獨斷專橫地便給他下了定論:“你同林柯一般樣,都是不好玩的家夥。”
倘若如方才那些人一般、圍繞着這納蓮團團兒獻殷勤才能稱着是好玩,虞子辰心下隻戚戚道,那他還是索然無味些的好。
所幸納蓮伽涵顯然不是需着他來接話的意思,隻是自顧自個地,“我是倦怠陪你玩兒啦,但到底也有些事件須得知曉分明,譬如昨日城外邊那場莫名而起的火,非是天火亦非是東極火......倒是隐隐地帶了些人族的氣味,你該是曉得些什麼的。”言語畢,便拿那對淺色瞳子直勾勾地盯了對方瞧。
“......”
虞子辰樂意幫着青君們這事兒不假,卻也不能是在這麼個受着猜疑的地位上,正欲開口說句什麼話,卻聽肩上忽有嘶的一下仿佛蛇鳴的聲響,竟将他也連帶着吓一跳。一扭頭方才見着原是林柯予他的小貂,此時顯然帶着憤怒意思,拱背呲牙,爪鈎亦朝着納蓮出了鞘,通身炸起毛來,變作個比原先膨脹了整整一圈的刺兒球。
納蓮伽涵見狀,“啊呀”地叫一聲,顯然的做戲姿态,卻因那姿态上過分的明顯,而竟教人難能厭惡起來:“天大的冤枉呀,我不過是要同他問些事,怎的竟連這也不許啦?”
然而這小獸瞧來卻并無要消解怒氣的意思,甚至那圓溜溜兩粒豆豆眼都眯起作一條細縫、而攻擊人的架勢也變着愈發明顯——顯然,便是這青君們神通廣大的司魂,也到底無法勉強一個畜生與人講道理——最終隻得舉起來雙手服了軟:“好罷好罷,是我有錯,不該......”一時猜不着是何處開罪了這小家夥,卻曉得是如何哄人高興的,“總之下來路上我都将他當作個最幼嫩的花苞兒護着,不叫人受半分兒的苦:這般總可以了罷?”
這風母獸聞言便吱兒地鳴叫一聲,此時又變着那能聽懂人話的模樣了,一面恣遊着将毛絨長尾盤繞回虞子辰肩頸上邊,一面卻仍帶威脅地朝人呲了呲爪兒,顯然是副要表忠心的模樣——淺薄的小心思叫虞子辰不免失笑,隻覺方才那點被慫恿起的暗火、都變着無足輕重起來。
他甚至還生出來些心情,不緊不慢地回複這司魂方才猜測:“倘若隻是那城外林子裡邊的火,司魂的估測便無錯,确實有人混到了你們這地界裡來——但那卻是群拿了錢财隻管辦事的,究竟他們所托何人所為何事,我一并都不曉得。”
納蓮伽涵聞言歎一口氣,與虞子辰瞧過來眼光輕輕巧巧一觸碰,皆曉得這簡直是糟糕至極的境況了,眼裡邊神色暗了暗,在嘴上卻隻道:“你這回到我們這兒來,該也見着許多奇景異象了罷——不若納蓮帶你去尋個更好玩兒的地處?嗯......楸哥哥親口所講,那地方是現下許多男孩兒都要喜歡的。”
虞子辰先是一怔,進而忍不住要有些微歎氣:這司魂口中的男孩兒,隻怕是尋常意義裡的男子了。若非是他口中這些個難以改換的言語用法時常将人提醒着,單瞧這小少年的身量與做派,自己幾乎要忘記對方是位壽數将近有數百年的青君。
然而既如此,顯然便不能拿着些簡單的少年心思來揣測這人......心裡正如這般想,卻猝然地一怔:他原先隻當這人是要帶他去那些個符合年輕人喜好的華林畫舫之類,然而添上這方才竄出的想法,再往細裡邊一思索,一個訊息四通八達而又便于一些私下裡談話的去處——這人不是要領了他到某座青樓裡去罷!
這做法實則說來倒也算是有些道理,畢竟就連那号稱是無事不知無孔不入的聞風樓,明面上不也是座紅樓的模樣麼。隻是昨夜裡自己才在同他們青皇——雖不至于卿卿我我——了一回,今日轉頭便夥同了人往花樓裡邊鑽,甚至還帶着個相當于這人耳目的風母獸,當真是怎麼說怎麼顯着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