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ncer點點頭。

陳山煙：“那你就看着吧。”

Lancer注視着這對主從頭也不回地繼續朝着柳洞寺頂端走去，他們的步伐很是合拍，甚至擺手晃動的幅度都差不多，Lancer想起曾聽見一個說法，說是共處多年的夫妻會逐漸變得相像，在許多方面趨于同頻，也就是常說的夫妻相。

Lancer靈體化了，他望着柳洞寺的方向，枯坐着等待。

似乎隻是輕輕的一次震動，又像是空氣中忽然爆開了某種事物；這對主從明顯有過一次經驗後，對處理這種事情得心應手，柳洞寺的香客們隻是被這類似于水管爆裂的聲音吓了一下，就窸窸窣窣不安起來，随後很快有僧人出來解釋，不過是後院廚房的鍋爐房出現了故障。

所有聖杯戰争的英靈被召喚時，使用的大部分魔力都是由大聖杯提供的，禦主的魔力僅僅作為一個召喚的引子，想要維持英靈在如此漫長時間中的存在乃至于激烈的作戰，不僅要抽取絕大部分禦主的魔力，更需要大聖杯六十年一次地脈魔力的累積。魔術師舉辦聖杯戰争的目的就是為了英靈全部回歸英靈座的那一刻打開的，通往魔力根源的大門。為此他們不惜耗費時間，魔力，生命和無數财力物力，将英靈召喚-英靈回歸英靈座的流程反複實現。

在感到體内傳來一陣無所遁從的空虛時，Lancer就知道，這對異界主從的目的達成了。

支撐他現世的大部分魔力正在緩慢而不容阻攔地流失，緊緊依靠索拉的魔力，Lancer是不能久留的。

大聖杯當中的安哥拉曼紐被殺死，積攢六十年的魔力被他們不知用了什麼方法驅散回到了地脈。

思維無限和另一個自己同頻的Lancer甚至能夠一定程度推測陳山煙的行為：以她的思慮周全，恐怕已經将構造大聖杯的魔術術式，連同整個物理形态的魔術工房都摧毀了吧，這樣，也能從一定程度上遏制下一次聖杯戰争的發生……

陳山煙和迪盧木多已經并肩走了下來，時間也已經來到了晚上。

她擡頭看了看露出一角的月亮，手指在掌間掐算幾下，“差不多是時候了。”

“問題解決了，聯通兩邊的通道也會短暫打開。”

Lancer問：“你們要走了嗎？”

“是的。”陳山煙看着他，眼神依舊那麼柔和，Lancer已經有足夠的勇氣直視她——她看向Lancer的眼神和看向迪盧木多并無什麼二樣。對她來說，兩個英靈都是自己的愛人。

陳山煙對迪盧木多道：“雖然當着你的面不太好，但我還是要……”

迪盧木多佯裝無奈的樣子道：“哎呀，我怎敢阻攔您呢？”

兩人哈哈笑了一聲，陳山煙走下台階來對Lancer伸出手，Lancer愣怔了一下，随後反應過來自己也該這樣做，未料陳山煙卻一把将他拉過去到自己身前，随後兩手擁抱住了他的腰背。

還輕輕拍了拍他。

“不論怎樣，祝你幸福吧。”陳山煙說，“這次聖杯戰争對你來說，應當還未盡興，還未體驗過全部吧……可是我也才疏學淺，或者說相當平庸呀，作為禦主，我也不知道怎樣的聖杯戰争會讓你滿意，我隻能向你展現另一個時空會有的可能。”

“可是我想說，迪盧木多……你值得有幸福，快樂，榮耀和尊嚴……我認為你值得。”

“那些深藏于你内心的不解，委屈和憤懑，我知道的……我想安慰你，我們都想安慰你。”

Lacner的雙臂回抱住了她。

夜風裡他的聲音那樣輕。

“謝謝你們。”

在一旁看着的迪盧木多道：“還剩最後一點時間，以我們的性格，你一定會做到善始善終，去向你這次的禦主們做最後的道别吧。”

Lancer看向另一個自己：“……也請你們一定要幸福。”

迪盧木多：“說得好像你就不能這樣。”

他對Lancer揮揮手：“不要太悲傷——咱們英靈座上見。”

END

後記：

肯尼斯看着眼前的從者用一種平穩的語氣叙述了那對異界主從的經曆，以及他們之間的對話。

Lancer的臉上沒有了之前戰時總是顯示出的思慮和深沉臉色，像是真的很快就要回到英靈座般，這位英靈隻有一種念頭通達，心願釋懷的坦然與平和。

下一秒好像就能去教堂當心無雜念的神父。

畢竟，把自己和那對主從的對話說的那麼清楚，連自己的感受都一并夾雜其中，對聖杯戰争結束這件事很笃定……不笃定也不行，因為說話時，Lancer的身形正在逐漸消散，窗外，察覺到本次聖杯戰争出了大岔子的教會正在發布隻有魔術師能看懂的緊急集會煙花。

Lancer說完了最後一句道别的話語，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臉上布滿不舍和淚珠的索拉已經小聲地挽留起來。

肯尼斯隻感到一種深深的疲憊感從胃裡蔓延上來，他端詳Lancer側頭看向窗外的神色——那邊正是柳洞寺的方向，這個英俊的男人嘴角勾出了一些輕柔的笑意，比之前在戰場上挑釁的自信之笑更多了幾分清冽和柔美感，配合淚痣，讓旁邊正小聲啜泣的索拉打了個嗝，安靜下來欣賞美男子難得的柔情時刻。

肯尼斯忽然道：“這樣看來，你已經同另一個自己的禦主互訴衷腸了吧？”

“看樣子，很顯然已經得到了她的青眼。”

Lancer驟然被點破，平和的神情頓時破功，露出了窘迫，“這……這其實是有原因的，禦主……”

肯尼斯見他承認，也有種全世界隻有自己是沒追到女神的單身狗的破防：“果然！我早就知道，你這個滿腦子隻有女人和欲望的家夥！你居然，你居然真的和那個禦主有一腿！真是毫無廉恥之心的古代野蠻人——”

索拉也破防了：“不，Lancer……我還以為我也能像她一樣有機會的——”

肯尼斯聞言，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未婚妻：“索拉，你！”

Lancer閉上了眼睛。

啊啊……果然，這次聖杯戰争，對于我來說的确不是最好的一次呢……

受不了了，回歸英靈座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