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處處洋溢着熱烈喜悅的氣氛，它感染着周圍的每一個人，與他們一起哭、一起笑，一起為相聚歡呼慶祝。

黑白照片所見，遠不如親眼所見來得震撼。

照片中，他們一方是魔鬼，一方是與魔鬼共舞的人。

可黑白照片之下，又是什麼呢？

是街邊的德意志婦女灑下喜悅激動的淚水，是被高高抱起的小孩笑得天真活潑的臉，是遞給士兵鮮花的眼含羞怯的美麗少女......

是卡爾他們這些十七八歲的少年們情不自禁地唱起國歌，歌聲嘹亮而有力量，眼神清澈明亮，每個人的臉上，都有灼灼光芒。

少年得意，意氣風發。

隻見照片時，任何人事都可以簡單定義性質，可當陽光、聲音和眼淚都成了近在咫尺的真實，劉瑩瑩卻不知道，該如何簡單定義正義或是非正義。

他們就在她身邊，一絲一毫情緒的變化，她都清晰感知。

有鮮花從車窗外扔進來，榮格伸手接住，探出身子朝人群揮手，前排開車的達維德興奮地指着車外喊:“你們看！那是不是元首？”

“哪呢哪呢？”

漢斯猛地竄起來，頭重重地磕上了車頂，他也不覺得疼，一個勁地往達維德那邊探着看。

達維德視線被擋住，哇哇地大叫:“回去回去，我看不見了！”

後排的榮格急得拍大腿:“别開了别開了，我們下車去看。”

“拉爾夫上校還沒下令，你敢脫隊？”

榮格回:“你怎麼這麼笨？上校派我們送愛瑪小姐去查理大學，我們不用等他下令就可以脫隊了。”

漢斯這時已經坐了回去，聞言潑了盆冷水:“那我們走了愛瑪小姐怎麼辦，自己開車去查理大學？”

這倒是個問題，榮格苦惱地想。

“卡爾——”

他看向卡爾。

卡爾:“我就不想走近看看元首嗎？”

榮格一臉為難:“那，我...你...”

“行了走吧。”卡爾見他一臉的糾結，也不多為難他:“别玩得太久，日落前我在市民會館等你們。”

榮格滿口答應，沖前排的達維德吼了一句:“達維德停車！”

車剛一停好，榮格就打開車門往下跳，一邊開車門還一邊招呼前排的兩人:“漢斯達維德，快點下車。”

榮格一下車就被人群圍住了，其中還有好幾個姑娘，漢斯見了心癢癢，也跟着開車門跳下去。

卡爾笑着罵了句，正要下車去駕駛位，一擡眼看見達維德還坐着不動，于是問他:“你不走？”

達維德扒着方向盤不放:“我不去，我送你們去查理大學。”

“那你臉紅什麼？”漢斯忙裡偷閑看了達維德一眼，揶揄他。

“你還有空管達維德臉紅？快點走！”榮格急着看元首，一聽達維德不去，跟身邊圍着的人挨個說完再見，直接就拖着漢斯走了。

達維德松了口氣。

“達維德？”

“啊？”

達維德迅速回頭，卡爾嘴角勾着，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卡爾，我......”

“看我幹什麼，轉過去開車啊！”

街上幾乎是人擠人，車走得很慢，平常二十分鐘不到的路程慢吞吞開了一個多小時才到。

到了查理大學後，達維德開車去找東普魯士旗隊的伊凡娜，卡爾帶着劉瑩瑩去找劉梧，兩人約定日落前在市民會館見面。

查理大學

學生們都去迎接德軍了，校園裡隻有零星幾個學生，都是步履匆匆地往學校門口走，看樣子也是趕着去主街。

卡爾一連攔住好幾個學生，都說不認識劉梧，劉瑩瑩正暗自慶幸，耳邊傳來了聲:“嗯，我知道他。”

劉瑩瑩:......

“你知道他現在在哪嗎？”卡爾問。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劉瑩瑩默默在心裡祈禱着。

可能是她的祈禱起了作用，面前這個金發碧眼高鼻梁的帥小夥開口時，帶了點遺憾的語氣。

至于小夥子帥不帥這個題外話，不排除他說出了讓劉瑩瑩高興的話，導緻她看他時帶上了由衷的欣賞。

他說:“一個星期前，劉梧就退學回中國了。”

“不過——”

小夥子話音一轉，劉瑩瑩暗道不好。

最終，卡爾從漢斯處得知查理大學附近有個中國留學生公館，沒錯，這是另一位漢斯。

漢斯告訴卡爾:從廣場南面的伯利恒教堂繼續往南走，不久就會看到一棟三層傳統布拉格風的别墅，是位黃姓中國商人的海外資産，以前一直空置着，近幾年才能看到有中國的留學生住進去，聽說是這位黃姓商人在做慈善。

“你們過了伯利恒教堂，很快就會看到别墅，如果找不到，問問周邊的人中國留學生公館在哪裡，或者黃公館，沒有人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