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青灰色道袍的男人緩緩走上橋,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撐着把油紙傘。
路人隻能隐約看到他露出的下颌線,便斷定這是位美男子。
“我來捉你了,妖皇大人。”男子輕聲吐出幾個字,眼睛裡藏着寒星。
畫面又是飛快一轉,王座上的人擡頭,眸裡閃現驚異的光芒。
黎一恍惚着,怎麼又回妖界來了。
他凝神将注意力投向面前的小花妖。
女妖低聲啜泣着哀求放過,眼神卻滿是猶豫躲閃,可見不像表面那樣柔弱可欺。
“不想我管你可以啊,對每一個犯錯的妖我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美美躺平,真是夢想中的生活。”
怪不得在人間他沒有拿出在妖界的這一套行事,跟着boss劃水才是真爽。
然後他又揮了揮手,讓把小妖拖下去帶走。
那灰袍青年就在此時出現在妖界秘境入口之處,使了個訣試要破除屏障硬闖。
“喲,這不是時景澄嗎?來我妖界有何貴幹?”黎一燦爛的笑容很晃眼,天地都為之失色。
時景澄一臉冷肅道:“請你喝酒。”
“可以啊,我要上好的女兒紅。”
二位都裝作不知對方心思,看起來哥倆好似的互相攬着去往小酒館。
來來往往的人中,隻有時景澄這個捉妖師能看穿黎一的真面目,其他人都為這位的容貌傾倒紛紛,不受控制地投來好幾瞥。
“我還想吃扒雞。”
“好,來兩隻。”
要什麼都給,時景澄大氣。
黎一美美飽餐一頓,然揮手與時景澄作别。
沒打算放他走的時景澄歎氣,遠遠看着那清瘦挺拔的身影離去。
轉身後又折回去的黎一倚着牆輕笑,他認識時景澄蠻久了。
幾百年來,時家的捉妖事業傳承了好幾代,現在隻剩根獨苗苗。
連騙妖都不會,太嫩了。
黎一覺得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猛得回頭對上了時景澄的臉。
嗯?哎,不對,是時蘭音。原來是做夢了。可這兩個家夥怎麼長得一模一樣?
“那個,你是不是有長輩叫時景澄?”黎一問,睡得不好神情還有些恍惚。
時蘭音笑,“據說他是我太爺爺。”
怪不得在時景澄之後他就不認識别的捉妖師了,原來是在這一代就斷了傳承,還挺可惜的。
黎一看了眼時間,居然才淩晨四點。他又問:“你怎麼不睡覺?”
“也不知道是誰在夢中折騰,甚至嚷嚷着要喝我藏的美酒,那我能不醒嗎?”
這是在詐他還是他真說夢話了?黎一分辨不清,索性用被子蓋過頭繼續睡。
時蘭音注視着,然後就見被子外突然探出兩隻毛茸茸的狐狸耳朵。
事實是,黎一當然沒有說夢話,酒什麼都是時總瞎編的。
時蘭音内心是:壞蛋,突然提他太爺爺幹什麼?又不說後續。
他很糾結,于是真難以入睡了。
早上起床時睡飽了的黎一神清氣爽,姓時的boss眼下青黑,神色倦怠。
“哦,親愛的,你今天是什麼情況?好讓我心疼啊。”
時蘭音懷疑他吃錯藥了,但還是配合,“呼呼,痛痛飛走了。”
黎一震驚,黎一目瞪口呆。他捂着心口退後,望着時總進行無聲控訴。
原來小狐狸敢惹事不敢擔事,也太弱了點。
照常去上班,在車裡黎一又睡着了。
準确來說,是夢魇将他拖入了幻境,連意識都不再清醒。
堂堂妖皇怎能被掌控,這天地還沒有他識不破的幻術。隻能說明這不是幻術。
落水并不算大事,黎一遊到岸邊大口大口呼吸着清新的空氣。
“來,擦擦。”一人遞了方手帕,微笑着看他。
怎麼又是你?時蘭音!哦不,時景澄!
真的是一比一複刻,沒有絲毫不同的兩張臉。莫非是什麼前世今生,你是我我是你?
黎一又混亂了,黎一很頭疼。
他使了個小淨化術,把濕衣服變得幹燥平整,連披散的頭發都自動紮好束起了發冠。
隻要與時景澄不再有交集,麻煩就找不着我!妖皇大人如是想,唇邊不由自主帶了笑。
眼睜睜看着黎一跌入水中,幫助了他,沒說上幾句話,就又很快消失。時景澄搖搖頭,覺得這個妖不捉也罷。
“别在車裡睡。”時蘭音淡淡道。
黎一睜開惺忪的睡眼,打量四周,他不是該回妖界豪華卧室嗎?怎麼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