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看怎麼拮據。
因此她特意在這堆看着就很貴的簪子裡精挑細選,想找支最素最便宜的。
可惜在她眼裡所有簪子都差不多,看不出個所以自然來,幹脆對樓淵道:“這些都挺好的,我選不出,要不然還是道長你替我選吧。”
“選不出不選就是了,”樓淵不理解她有什麼好糾結的,“喜歡的話都買下來不就行了。”
“……其實也沒那麼”喜歡。
虞憐話未說完,剛才的婦人又走過來,扯着大嗓門笑道:“姑娘,你阿兄對你可真好,他給你買,你就都收着吧。”
“他不是我阿兄。”虞憐糾正。
隻是婦人顯然沒聽清,她又轉頭對樓淵道:“公子,這些發簪要不要都帶上吧,小姑娘正是愛美的年紀,這發簪往頭上一戴,襯得人比花嬌呢。”
樓淵确實覺得挺好看的,但他不會說出口,免得她尾巴該翹到天上去了。
隻淡淡道:“那就都包上。”
最後,虞憐收獲一大堆衣裳發飾。以往她不在意扮相衣飾這些身外之物,畢竟生活所迫嘛,可誰能不喜歡漂亮好看的東西!
妖生第一次收到這些,還是捉妖師送的,虞憐覺得自己出息了,妖族再次淩駕于人族之上指日可待啊!
她心中大為感動想要和樓淵來個擁抱。
然後被樓淵嫌棄地推開。
于是,那點兒感動來的快,去的也快。
虞憐覺得他還是那麼的讨厭。
*
從霓裳坊出來,外邊小雨淅瀝瀝的。
虞憐換了新衣裳,格外小心,不再嘗試往樓淵身上靠,也不踩水坑了,安安分分撐傘走着,還默默掐訣凝起妖力,平攤成一張薄薄的“膜”附着在裙擺處,以防地面的積水濺上。
要使妖力化為實形,還要控制力量實屬不是件易事。
妖力消耗快不說,對使用者的意念控制水平要求極高,一個不小心妖力就傾瀉出去。
幾乎沒有妖會這麼用妖力。
虞憐看樓淵經常将靈力化為實形,不僅殺傷力大,重要的是在生活裡用着十分方便。
她就偷偷學了去,眼下正好派上用場。
還沒等她沾沾自喜多久。
“啪”地一聲,樓淵手突然搭在她肩上,随之而來的還有一張黃符。
聚攏的妖氣潰散。
“那群天師可還沒離開蒼梧郡的,大庭廣衆之下你就敢釋放妖力,我是該說你膽子大,還是缺心眼呢?”
樓淵眼皮抽抽,沒好氣道。
虞憐尴尬收回妖氣,笑得無辜,若無其事道:“嗐,這不是還有道長你嘛!”
“淨知道給我添麻煩。”樓淵神情冷冷道:“下次,我不會管你的。”
“你若是再犯蠢被發現,他們要殺你我不會阻攔的。”樓淵強調。
“知道知道。”虞憐認錯态度積極,點頭如搗蒜,“今後我會小心的!你就把心安安穩穩放肚子裡吧!”
她信誓旦旦拍着胸脯保證,心中卻不以為意。
這話她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
回到客棧,時辰尚早,樓淵趁着無事開始收拾行囊。
虞憐窩在藤蔓軟床看話本。
樓淵要整理的東西不多,他的生活的确如虞憐所說的那樣,單調枯燥。
除了換洗的衣物,捉妖的法器,符紙,朱砂……别無他物,同之前每離開一處地方一樣,将全部東西收進乾坤袋後,客棧房間也幾乎沒有變化。
他的來去都好似不能留下任何痕迹,若是哪天他失憶了,恐怕都無法證明來過這兒。
樓淵不是傷春悲秋的人,但心底仍忍不住劃過一絲異樣。
或許這次是不同的。
他從蒼梧郡帶走一隻妖。
收整得差不多後,他身體不适,便将畫符的事暫且擱置,坐在桌案前看書。
餘光恰好從書脊上方看見,某隻妖正歪歪扭扭躺着,還舉着本話本,姿态豪放毫無形象可言。
樓淵能清楚感知自己情緒上的變化。
妖和人在思維方式、生活習性上的差異太大,大到任由一隻小妖在身邊就能輕而易舉在他平靜如水的内心掀起波瀾,惱怒、煩躁、愉悅……
樓淵很難說是好是壞。
不過他并不厭惡。
罷了,隻要她收好妖性,老老實實的不害人作惡,留她一命未嘗不可。
雲雨漸斜,天色也逐漸昏暗,屋内點燃燭火。
樓淵将書倒扣在桌面。
見不遠處的小妖橫躺着,書擱置在臉上把眼睛全擋住。
“下去吃飯。”
他提醒虞憐道。
虞憐被柔軟的藤蔓包裹着,不知不覺間困意襲來,迷迷糊糊昏睡間,聽見說話聲,她含糊不清嘀咕兩句,挪動兩下身子又躺屍般一動不動。
“你确定現在不去?别待會兒大半夜餓醒張嘴咬人,到時候我不會像前幾次那樣手下留情。”樓淵蹙眉道。
虞憐終于聽清他叽裡咕噜在說什麼了,擡手把書往上移兩分,露出嘴快。
“我太困了,道長,你吃完後幫我帶上來好不好,我再睡會兒。”
睡夢間聲音帶着微許的鼻音,她還不忘叮囑:“記得要帶一隻燒雞哦,烤兔也行,如果有活的就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