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巴車開門的時刻，衆人聽到了系統通報的電子音。

車外，為首的中年男人臉上有着勞作帶來的深深溝壑，此時見到他們卻笑得綻開，嘴角幾乎咧到耳邊：“是華南大學的同學們嗎，我是苦弱村村長，歡迎你們到我們村來考察！”

驟然接觸到正常的環境，衆人面面相觑，還是胡峰站出來：“村長您好，辛苦來接我們，我是帶隊的胡峰，您叫我小胡就行，這趟我們這麼多人要在這裡待幾天，您不嫌麻煩就好。”

村長滿面紅光：“太客氣了，我們村好久沒來外人了，聽說你們要過來搞研究，我們全村上下一天天數着日子在等！可惜我們村位置太偏僻了，好多文化習俗想給外面的人知道都難的很，有你們幫忙做宣傳工作，我們村裡都特别感謝！”

說着，村長已經有些按捺不住地往前攀上胡峰的手臂。

胡峰嘴角有些挂不住笑，這個村長太過熱情，眼睛一錯不錯地盯着玩家，眼底閃着一絲令人不适、亮得發瘆的精光。

趙趙一改車上冷淡的臉色，笑得和風細雨，同村長打着官腔。

從交談中，陳方硯也差不多摸索出來，他們的導師提前打過招呼，打着大學生社會實踐的名頭來這個荒僻的村莊，研究村子裡的民俗文化，要在村裡住幾天收集一些素材，最後寫篇報告交上去給學校。他們的帶隊老師雖然沒跟着來，但是和村長應該有過交流，不然這個村長一副靠大學生們振興村莊的激動樣子很難解釋的通。

既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該做什麼事情就很明顯了。

“村長，咱們村子裡有什麼樣的特色文化嗎？”

陳方硯手上不知何時掏出了本子和筆，十足好學生的模樣。

村長轉向這個問話的年輕人面前，和氣地說：“你們來的正巧呢，不用我多說，過幾天村子裡要一起慶祝神誕日，給苦弱神慶生，這也是我們每年都要隆重操辦的節日，剛好你們可以來體驗一下！”

村長身旁随行的村民也都露出笑容，看起來期待至極。

“苦弱神......這名字好怪，從沒聽過有這個神。”李心悅小聲吐槽，她年紀小個子矮，本來被身前衆人遮擋住綴在隊尾，卻不想她細若蚊蠅的話語一下子讓前面的村長陰了臉色。

這幾個有說有笑的村人僵在原地，眼神朝着玩家傾斜出惡毒和恨意。

村長原本熱情牽起的嘴角緩緩落下，目光移到瑟縮的高中生臉上，卻也不隻是看她：“外人慎言，因為供奉苦弱神我們祖祖輩輩才會有好日子過，我們每個人從出生落地就開始沐浴苦弱神的恩澤，我們每個人都是苦弱神降臨地面的福音！”

他突然并起雙臂，高高伸向天空：“苦弱神在上！請諒解愚蠢的羔羊口中妄言！”

方才和諧親熱的氣氛一掃而空，說話的李心悅臉色慘白，其他人也是被廖遠□□如其來的憤怒與詭異的舉止駭住了。

他緊盯面前所有人，“即使是外鄉人，如果不守村規，不敬鬼神，也是要受懲罰的。”

陳方硯冷眼看着，那是個束手自縛的動作，也好像是向來人求饒，但在這裡意味着村民對鬼神的虔誠。

村民們舉止誇張地朝天作揖贊美，好似真有什麼鬼神在睜着眼睛，窺視不敬的蝼蟻。

又自言自語了一會兒，村長平靜下來，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微微笑着：“同學們跟我來吧，我帶你們去住宿的地方，希望你們能高高興興迎接我們的神誕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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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村子有點怪異。

打眼一看是普通的鄉村環境，道路兩側低矮的房屋冒着炊煙袅袅，行走在路上偶有小孩打鬧，也有老人聚集在一起瞧着外人竊竊私語，是十足正常的鄉村氣息。但是走了這麼久，陳方硯卻看不到一塊好地有種植糧食，看村人的衣着現在是春夏交際，田裡卻隻有爛泥臭水，不見一根苗草。

而且路上也沒有家禽牲畜、蚊蠅飛蟲，如果沒有人聲，就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

胡峰一開始就擔任了“領隊”的角色，走在最前面和村長攀談，陳方硯走的稍微靠後，處在一個既聽得清前面講話的位置，又不會引人注目，被帶入話題。

聊到村裡的曆史，村長不由帶了一絲心酸：

“我們村子本來是個窮困的小山村，别人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我們靠不着海吃不了山，山裡多的是吃人的畜生，就我們村民細胳膊瘦腿的，之前哪敢往山裡走啊！”

他放慢了腳步，眼神流連在路旁的田埂：

“就連土都不是适合種糧食的土，種下來的東西都活不久，要不就是長得瘦瘦歪歪，收成隻夠自家填個碗底，但凡多一張嘴，都是要命的。”

村長話鋒一轉：“但是自從我們侍奉了苦弱神之後，我們日日有大魚大肉可吃，再也不用饑一頓飽一頓，隻需要......”

他微妙地頓住了話頭，眼神遊弋了一瞬，“咳，要拜拜，偉大的神明在上，每天都要拜拜。”

村長又開始神神叨叨一些沒有意義的話，玩家再怎麼問也不回答，一路上就這麼尴尬地走着。

好一會兒，衆人停在一處院子面前。

“到了同學們，你們這幾天就先住在這座屋子吧，這裡以前是村裡人蓋的房子，但是他們一家子可憐都早早走了，所以就空出來了。

屋子很久沒來人，也沒有做飯的地方，吃飯的時候就到我家來吃就行，我家裡地方大。”

村長熱情招呼着，突然又像想起什麼似的補充：

“這裡一共有七間房，剛好夠住，大家最好一人一間，這棟房子位置偏西風水不太好，有空房間容易招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