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應是他今早剛剛回來的時候就應該做的事情。畢竟他身上還背着那位所長先生交付的任務,也算是個半吊子的觀察員了。
……
烈恩百無聊賴地浏覽着網頁,顯然對那些直播間裡的小姐姐都開始有些膩味了,“昨晚我大部分時間都在昏迷,隻記得有個人無比惡心地在我身上摸來摸去,摸完了不夠還要揉,真的非常惡心。但我不知道具體究竟發生什麼,醒來之後就已經遇到你了。”
段飛舟則一日既往地抱着自己的劍鞘,嚴肅認真地盤坐在床上。他此時正在用靈力溫養劍鞘,試圖消弭上面的劃傷痕迹,“我本來以為那兩個人都很弱,結果他們居然能把我的劍鞘給弄成這樣,還是挺不簡單的。除此以外,最值得在意的就是他們的身份,和他們說的話了。究竟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被困在這個世界啊?真的和向杉沒有關系嗎?我完全搞不懂。”
問完了這邊兩個人,賀雲舒又敲響了霍貝爾的房門。
霍貝爾正在看着一本極厚的書,見賀雲舒進來便合上了書頁。
“我手上掌握的情況,并不比你們多。畢竟當我剛剛發現自己來到另一個世界的時候,我一心隻想要好好生存、安穩地藏起來。就在這個過程中,我偶然找到了向杉的蹤迹,然後便一直利用魔寵觀察你們。”霍貝爾表示,“現在想來有些奇怪,這個世界到處都是人,怎麼就偏偏剛好讓我找到了他的蹤迹?”
賀雲舒點了點頭,也認為這是個值得在意的點。畢竟找到了向杉的不止霍貝爾,還有昨晚那兩個犯人。
霍貝爾見賀雲舒如此認真思考,一貫陰沉的臉色有所變化,顯出了幾分欣賞,“你如此關心我們的事情,是因為想要保護這個世界嗎?”
什麼?賀雲舒差點一口水噴出去,“不……我目前還沒有那麼偉大的心願……”
“你不想保護這個世界?”霍貝爾又皺起了眉頭。
“不是,”賀雲舒都不知道該怎麼說,“這不是我想不想的問題。世界這麼大,根本輪不上我來保護的。”
霍貝爾搖了搖腦袋,眉頭也皺得更深了,顯然并不認同賀雲舒的說法,“但是你将這麼多從其他世界過來的人都集中了起來,你知道現在這個别墅裡已經聚合了多大的力量嗎?你在這股力量的中心,沒理由不需要承擔任何責任。”
怎麼還扯起責任來了?賀雲舒還真沒想過這些問題,他隻是看人無家可歸就收留了下來而已。
再說下去,話題八成還會越扯越遠,賀雲舒隻好匆匆告辭。
在從霍貝爾的房間出來之後,賀雲舒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忍不住又走到庭院,想吹吹夜風。
“學長。”向杉的聲音突然又從後方冒了出來。
賀雲舒回頭一看,隻見向杉站在庭院裡,在某個沒被光線照到的角落,神情晦暗不明。
在向杉的位置,能透過一排玻璃窗,清晰地看到一樓的全部。
他剛剛就是站在這兒,看着賀雲舒敲開一扇房門,在裡面留了很久,又敲開下一扇房門。
“雲舒學長,”向杉從那片陰影中走出來,慢慢露出自己的臉,“你和他們聊了那麼久,在聊什麼呢?”
賀雲舒敷衍道,“隻是一些瑣事。”
雖然他依舊無法準确地讀出向杉的情緒,但在此時此刻,僅僅隻看表情,就知道向杉的情緒不是很穩定。
想來也是。任何人被這樣排擠,都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
賀雲舒突然想到了曾經所認識的向杉。
這個學弟在突然失蹤一年之前,就是學校裡的所謂邊緣人物,沒有朋友,又被其他人隐隐排擠。後來向杉的父母遭遇意外,雙雙身亡,向杉的精神世界一下子崩塌,以至于想要輕生。
之後他遇到了賀雲舒,之後賀雲舒将他救下,給予他生存的動力。
想到這些事情,賀雲舒不由自主地心軟了兩分,歎了口氣,認為對方不應該忍受這種繼續被排擠的生活,“你的父母,好像并不是沒有給你留下房産吧。”
向杉擡起頭,愕然看着賀雲舒,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提到這件事。
“你和其他的客人不同,你不是無家可歸的。”賀雲舒道,“如果在外面過得不開心,為什麼不回家呢?”
“雲舒學長!”向杉突然激動起來,“你這是想要趕我走嗎?”
賀雲舒搖了搖頭。
但他不等他出聲解釋,向杉又深吸了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個極大的決心。
“學長,我不走,我要留在你的身邊,無論如何我也要留在你的身邊,我……”向杉将手掌默默握成拳頭,抵在胸口,“學長,我喜歡你,我離不開你。”
……表白了?
賀雲舒愣了好一會兒,下意識想要裝作無事發生,“别開玩笑,我是個男的啊。你不是說自己是直男嗎?”
“學長,”向杉咬了咬牙,神情堅定,“在你面前,性别根本就不重要。哪怕你是男的,我也喜歡你。我已經愛不上其他人了。”
他直直地看着賀雲舒,神情出奇地認真。
賀雲舒與向杉四目相對,沉默了很久。
“對不起,向杉學弟,”最後賀雲舒歎了口氣,終于端正了态度,認真給予了拒絕,“我想我們并不适合。”
向杉拔高了聲音,“為什麼?我不适合,難道其他人就适合嗎?難道段飛舟适合嗎,烈恩适合嗎,甚至霍貝爾适合嗎?”
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賀雲舒有些頭疼了。但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認,相比向杉,他确實對其他客人更加上心,也更加關心,更加願意親近。
原來向杉早就看着這一切,而且還早就默默吃醋了。
“他們有什麼好?”向杉咬着牙道,“就算他們好吧,他們的心裡都是有我的。但是學長,我的心裡隻有你。”
賀雲舒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這樣的表白真是從未聽說過。尤其是他說“他們心裡都有我”的時候,怎麼就能這麼理直氣壯呢?
“向杉學弟……”賀雲舒歎了口氣,終于直白地說出了一句話,“但你心裡的那個我,也不是真正的我啊。”
向杉張了張嘴,一下子語塞。
“你根本就不了解我。”賀雲舒道,“你喜歡的,隻是你心裡的一個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