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不信邪了,那兩個人還能一直掐着蝙蝠的脖子不成?隻要有一點機會,他就要讓他們好看!
段飛舟根本就沒考慮,他把昏迷的向杉和賀雲舒放在一起,會不會有哪裡不對。
賀雲舒将視線從空中移開,落到身旁向杉的身上。在這個瞬間,在賀雲舒的視野範圍之外,向杉的小指似乎動了一下。
……
馴獸師招來兩頭大型的野犬,将受傷的同夥扔在其中一頭背上,自己坐着另一頭,一路朝着更加偏僻的荒郊野外奔逃。
瘋狂醫生對他的決定依舊十分不滿,但傷勢實在有些重。
此時他摸着自己斷掉的肋骨,已經不太方便說話。
兩人逃着逃着,瘋狂醫生拿着手術刀,竟然直接劃開了自己的身體,開始就地給自己做起了手術,鮮血頓時流了野犬一背。
馴獸師嘴角一抽,隻能移開視線,假裝沒有看到同夥在做什麼。
夜色更深了,黎明将至未至。
馴獸師知道段飛舟一定還在身後,一定還會追來,此時隻能繼續奔逃,他必須想點辦法。
想到這裡,馴獸師看了鳥籠中的蝙蝠一眼,然後取出些東西。他在颠簸的犬背上,小心翼翼地穩住手,開始現場調配某種藥劑。
就在這個時候,四周的環境猛然一變。
原本還錯落有緻的一草一木,此時全部變得單調重複。無論兩頭野犬怎麼賣力奔逃,都似乎隻是在原地打轉。
某處樹梢上突然出現了一隻灰雀,揮着翅膀道,“波羅大人有事要問你們!”
馴獸師讓兩頭野犬停下,擡頭看着這灰雀,神色晦暗不明。
“不要害怕,波羅大人非常友善!”灰雀吱吱叫了兩聲,“波羅大人隻是有許多疑問,希望你們能好好解答!”
在被陰影覆蓋的暗處,隐藏着霍利爾的身形。
馴獸師又看了那灰雀兩眼,移開了視線。這隻會說人話的動物是被他人所控制的,沒有靈魂,引不起他的興趣。至于霍利爾借灰雀之口說出的話,馴獸師一個字也不信。他不相信任何人的友善。
馴獸師突然打開鳥籠,掰開蝙蝠的嘴,将剛配好的藥劑給灌了進去。
眼下的局面雖然對他們不利,但馴獸師認為,這隻是因為他以前馴服的異獸都被留在了原本的世界,此時隻有一些凡獸可用,戰鬥力自然不堪一提。
如果他能夠馴服手中這隻奇特的蝙蝠,一定可以扭轉戰局。
是的,在他眼中,烈恩不是一個可以變成蝙蝠的人,而是一隻可以變成人的蝙蝠。
藥劑灌下去後,小蝙蝠再度轉醒過來,露出了赤紅的雙眼。
“乖。”馴獸師認真撫摸着蝙蝠的軀體,聲音帶着奇特的韻律,蘊滿了他的畢生所學,“聽我之言,為我所用。”
蝙蝠張開翅膀,黑色的蝠翼迎風而展,又化為滿目的黑霧。等到黑霧散去,烈恩俊美的身形終于再度出現。
“好。”馴獸師露出由衷的微笑,伸出手去,想要撫摸這出色的寵物。
但僅僅在下一刻,猶如一道黑光一閃,烈恩手起手落,尖利的指甲上沾滿鮮血。
馴獸師看着那些突然從自己胸口處飚濺出的血液,帶着不可置信的神情,慢慢栽倒在地面。
……
在那處廢棄工地内,在賀雲舒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向杉的手突然往上一擡。
但僅僅在下一個瞬間,向杉的手又放了回去,就像從來沒有動過一樣。
“烈恩?”賀雲舒站起身,看着眼前慢慢走來的那個熟悉的身影,又驚又喜。段飛舟剛剛追擊而去,沒想到烈恩自己就回來了。
但随着烈恩越走越近,賀雲舒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喜悅逐漸褪去,驚駭翻湧而來。
烈恩臉上的神情是如此陌生,烈恩心中的情緒是如此混沌。很顯然,烈恩此時此刻并不清醒。
這不是平時的烈恩,而是一隻依靠本能行動的野獸。
還有血液順着他的指尖,不斷滴落在地上。
烈恩擡起頭,對上了賀雲舒的視線。那是一雙怎樣瘋狂、怎樣混沌的眼睛啊。
接下來所發生的事情,隻讓賀雲舒覺得一切都是如此熟悉。
熟悉的突然一片黑暗,熟悉的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熟悉的血腥味飄入鼻腔。賀雲舒恨不得錘一錘地面,甚至忍不住想破口大罵出一句粗鄙之語——草,又來?
所以這次又會冒出之前那個家夥,又往他的額頭彈一下,又把他給踢出去嗎?
但此時他并不是再度被瘋狂醫生給精神污染了,而是被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變成這樣的烈恩給精神污染了。
所以眼前也不再是那個血腥小鎮,而是烈恩精神世界中的一個角落。
賀雲舒擡起頭,毫不意外地再度看到了那個古堡。
每一次隻要進入到烈恩的夢中,他就必然會看到這個古堡,顯然這個地方對烈恩而言有着十分深刻的意義。
既然已經不是那個小鎮了,此時萦繞在鼻尖的血腥味,又是從何而來?
賀雲舒往前走了兩步,看到古堡的内部。
裡面有兩個人,其中一個是烈恩,另一個是之前在烈恩夢中見過的,那個會說土味情話的成熟男人。
他們所站的位置和上次那個夢一模一樣,就像是上次那個夢的後續部分,是緊接着烈恩那句“我給你準備了一個驚喜”之後的劇情。
此時此刻,烈恩的手卻狠狠插在眼前那個男人的胸口裡,搗碎對方的心髒,仿佛帶着不共戴天的仇恨。
“你、你怎麼能……”對方的神情滿是不可置信,“你明知道,一旦我死了,你也活不下去……”
烈恩笑着,笑容之中滿是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