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殺人罪基準刑為死刑、無期徒刑或10年以上有期徒刑,未成年人犯罪需在基準刑基礎上從輕或減輕。”
“以10年為基準刑減輕刑罰,說不定,”姜晴念着那些條文,筆尖把“從輕或減輕”五個字圈起來,“現在他已經出來了。”
林南延手中動作頓住:“有這個可能。”
他側頭去看姜晴,女孩正盤腿坐在地上,茶幾上鋪滿了她做的筆記,她眼睛盯着紙張,唇線繃直。
林南延:“也許我們可以從江輕學姐的家屬身上入手,他們身為受害者家屬,應該知道點什麼。”
姜晴聞言心情頓時更差了:“我原本的打算是先和江輕學姐搞好關系,循序漸進地熟悉她的生活,再深入談心,坦誠相待,可是意外來得太突然,除了她本人以外,其他的信息我一無所知。”
林南延沉默片刻,說:“既然是在江原一中學校上學,根據學校招生規劃區域,學姐一家人大概率居住在水安區以北附近。”
“水安區北面那麼大,我們又不認識人,而且過去了這麼多年也不知道她們家搬家了沒,”姜晴冷嗤他,“你這個方法還不如我提的呢,起碼市裡就五座監獄,範圍還小點。”
她放下手機和紙筆,放空,“所以因為手頭信息有限,我們什麼都找不到。最好的方法就是回去,趕在學姐死亡之前...”
後面的話她沒說出口,但林南延和姜晴都知道為什麼。
她在害怕。
如果一無所知地回去,她真的能及時救下江輕學姐嗎?
如果再一次重蹈覆轍,下次時光是否還能倒流?
起碼,在姜晴重拾勇氣前,在她回憶起那晚不再發抖前,她不敢賭,也不能賭。
林南延撿起被女孩揉成一團扔在地上的紙團,他用指腹展開,撫平,摞成一疊。
“再等等吧。”
他睫毛微掀,“我們可以先出去走走...”
姜晴氣得把手中的紙張團起砸向男人,“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當複讀機!”
紙團打在男人胸部,落地後彈跳了兩下,滾到他腳下,林南延一臉平靜地撿起來,如常地續上被打斷的話:“也許會發現什麼線索。”
姜晴:“......”
也不能怪她誤會,分明是林南延一直在她耳邊念叨她才會想歪的。
眼不見為淨,她轉身洩氣地趴在桌子上,臉朝向林南延的方向,一側頓時被壓得扁扁的。
視線所及之處,茶幾與沙發之間的空間太過狹小,以至于男人坐在那裡,不得不曲起無處安放的長腿。
林南延眉眼沉靜,此時正耐心地将散落滿桌的筆和紙放回原位,整理着被姜晴搞得一團混亂的桌面。
随後他抽出一張濕巾,牽過姜晴的手,細細地擦拭着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墨水染了一小片黑色的手指。
姜晴沒動,就那麼趴着看男人。
從她的角度看過去,林南延脖子處第一顆紐扣沒扣,露出了白皙的皮膚,凸起的喉結,莫名誘人。
再往下看,一身黑色襯衫嚴嚴實實地包裹她曾摸過的少年薄肌,寬肩窄腰,上半身身體線條隆起與凹陷的走勢含而不露,徒生一股成熟禁欲氣質。
兩人指尖相觸,溫熱又潮濕。
姜晴手指微動,忽然反手抓住林南延的手指,對上男人看過來的視線,她選擇性忽略。
“我第一次回來是在藝術館那天,第二次是在爬山那天。”
“一次是宋瑤,一次是江輕。”
她輕聲說:“都是在她們受到傷害的時候。”
林南延的視線從交握的雙手上上移:“你的意思是一旦有人受到傷害你就會回到現在。”
姜晴眨眨眼:“不能排除這種猜測。”
“但為什麼是宋瑤和江輕?”林南延順着她的思路問。
姜晴瞬間被問住了,“我不知道。”
宋瑤和江輕一個是二中的,一個是一中的,一個高二,一個高三,八竿子打不着的兩個人,完全沒有任何相似之處。
她細想了下兩人之間的共通之處。
“她們都是學生,都曾受到傷害,更重要的是——”姜晴看林南延,“我之前不認識她們。”
“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姜晴說着說着突然開了竅,她猛然彈起來,“每當我回到過去認識一個新朋友,那她受到傷害時就會用穿越時間的方式提醒我注意?”
林南延雖然早已做好了準備,但仍然被女孩神奇的腦回路驚到了。
姜晴兩眼放光,“我在公交車上認識了宋瑤,她被人堵了,我就回來了;在學校認識了江...”
“不對啊,”她話音一頓,“我是因為那封寄錯的邀請函才主動認識江輕學姐的。”
“那封邀請函...”姜晴霍然轉頭,“是不是你寄的?”
被女孩死死盯住的林南延面不改色:“怎麼會這麼問?”
“哪有那麼巧,剛好收到那封信件,你就接了我的電話,”姜晴想到當初的場景就忍不住來氣,她手上用力捏緊他的指骨,磨牙,“中途偷聽我談話後還趁我不注意偷偷挂掉。”
林南延短暫地沉默了下,張嘴想說什麼,姜晴及時攔截。
“想清楚了再說,十七歲的某人可是提醒我了,說是有人故意送錯的。”她的重音落在最後半句話上研磨。
林南延看了一眼自己被蹂躏得通紅的手心,識趣地沒有動彈,任憑女孩擺布。
他說:“是我送的。”
男人的話音落地,卻仿若平地起驚雷。
雖然姜晴想過可能是林南延,但是也不能完全排除是其他人的可能,事情就這麼被男人幹淨利索地承認了,她恍若置身在夢中。
“為、為什麼?”她問。
林南延:“那些突然出現的記憶曾經讓我很疑惑,疑惑這些記憶從哪裡來,又到底為什麼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