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與藍交錯着閃,阮妤坐在救護車内的暖光裡,披着保溫毯,神情滞緩。
頭皮一陣陣地發麻,針刺般的痛感蔓延全身,她手裡緊掐着手機,由于還沒從突如其來的這一切中抽出身,死死咬牙,顯得下颌線格外緊繃。
文遲彥從沖進來那一刻就陪在她身邊,他面前站着位來了解大緻情況的警察。
他替她回應着警察的問題,她垂眼盯向兩人相握的手。
一刻鐘前,警察制住了吳程,身受桎梏的吳程嘴裡罵得更狠。
她恍惚間,被文遲彥整個攬住往外走,她一抖,便一直緊抓着他的手。
那警察似是問得差不多,阮妤晃神回來,叫住意欲暫時離開的警察:“叔叔,我這有視頻,還有……”
文遲彥短暫地回握了她一下。
她把手機遞過去,想說出費語萱的名字,但她還沒有問過費語萱願不願意。
“稍等一下。”她收回手,打開手機找費語萱的号碼。
“找費語萱嗎?”
阮妤對他點頭。
“她跟我說了,願意配合。”文遲彥拿過她的手機交給警察,“還有個女孩也是受害者,我會聯系她來配合調查,感謝。”
警察走後,文遲彥邁了一步半蹲在她身前,眉毛壓得很低,清亮的瞳孔倒映出她的模樣,這個角度看他時,他的睫毛彎勾着,讓人想伸手壓下去,再看它彈上來。
他不說話,就這樣靜靜仰望着她。
阮妤動動幹澀的唇,問:“你怎麼在這?”
“聽到消息了。”
她一轉眼珠,方才沒聽清的費語萱的那幾句話,此刻算是猜到一點了。
“費語萱嗎,她是要去找我的,可能看錯我家地址了,她是不是敲你的門了?”
文遲彥望着她,目光卻穿過了她,好似她身後有什麼很值得一看的東西。
“嗯,我住56樓。”
“難怪,她可能把0看成了6,謝謝你來幫我。”
想到他跑了這麼遠過來,她瞬間心湧愧疚。
蘇妙怡很早就睡着,但作為相關人,警察需要帶她去了解情況,這會驚得哭了很久,不停跟阮妤道歉。
阮妤知道她根本沒做錯什麼,但一定一時半會緩解不了那股難受勁,提出陪她一起。
文遲彥按住她,請了一名女警帶着蘇妙怡先去了警局,随後跟阮妤一起去醫院做了全身體檢,盡管她一直在強調沒必要。
她獨自進去影像室照CT後,文遲彥背靠着醫院冰冷的磚牆,仰頭漠然地凝神。
他回家時,屋子裡黑洞洞的,阮妤沒在。
沒待多久,門被敲響了,他開門一看,是個陌生面孔。
門外那女孩看見他那刻一眼的震驚,随即顫抖着說了很多。
她當時顫顫巍巍開頭:“不好意思打擾你,我跟阮妤是同期,我叫費語萱,她在北京出差,跟我們組長吳程一起,他可能會做什麼惡心的事情威脅阮妤和一起去的另一個女生,她們兩個我現在都聯系不上。”
他瞬間沉臉,問費語萱要了号碼便開車一路疾馳到機場。
車上他聯系助理小高訂上機票,買上半小時後出發的航班。
之後給費語萱打去電話。
“你好,去你們公司,找那個人的電腦查有沒有酒店預訂信息。”
拿到川東在北京的項目會議信息,他上了飛機,找機組人員獲取了Wi-Fi服務,快落地時才再次收到費語萱聯系上阮妤的消息。
但此時她們已經通完話,阮妤竟然跟費語萱約定了報警時間,想等能錄到證據後才出警。
文遲彥沒等費語萱說完,強壓憤怒一面立馬聯系警察,一面開着提前租好的車趕過去。
這才趕上。
*
阮妤從影像室裡出來,文遲彥沒注意到她,他的手攥得緊,指節泛着白。
偏頭見她,他松開手,擡步過來。
阮妤說:“結果還要一會才出,但是沒事的。”
文遲彥張嘴卻沒說什麼,歎出一口氣,拉着她的手走了幾步坐到椅子上。
這會腦内的思路清晰了不少,她已經有幾天沒回過他的信息了。
那件事情,讓她胡亂了這麼久,始作俑者倒像什麼也沒發生,對那稱不上吻但親密十足的動作表現得稀松平常。
她坐得端端正正,文遲彥靠在後面,忽然開口:“算錯時間了吧。”
“啊?”
“時間足夠你離開,為什麼留下來?”
她聽懂了,前一句是在說她讓費語萱報警的時間太晚了,但他已經或許猜到了為什麼她不立即報警的原因,所以隻問她為什麼留下來。
“腦子一熱。”
“想抓他告訴我就行,随時都能拎得出他犯的事,為什麼要以身犯險。”
阮妤轉過身子面對他,盯着說:“可我當時隻下意識這樣做了。而且我跟你的關系,還不足以讓我能立刻想到你,我連你是什麼身份都不知道,還有,”
“還有什麼。”
後面的話堵在嗓子裡許久,她轉身别開眼:“你做的事情總是讓人看不懂,比如人工智能展那天你,你的行為,就很奇怪,這樣我還能怎麼做到跟你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