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徐靳譯之前,她遇到的那些男人沒有一個人能扛得住魅術的蠱惑。
可偏偏徐靳譯扛住了。
徐靳譯看她呆愣的表情,嗤笑道:“怎麼,沒能誘惑住我,你還不高興了?”
狸輕轉頭瞪他:“你屬狗的麼?”
意識到她說的是什麼,徐靳譯忽然傾身湊近她,擡起她下颌,語氣沒什麼耐性:“若不是這些天你沒在我眼皮子底下暴露本性,早在你跟着我那天我就已經把你殺了。”
狸輕怔了一下。
他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
從什麼時候發現的?
狸輕絲毫不怕他,目光直視他漆黑的眼眸,肯定道:“你早就知道我是妖了。”
“是。”
他不否認。
“為什麼?”狸輕不明白。
既然早就知道她是妖,為什麼不在第一時間殺了她,還讓她跟在身邊那麼久?
到底是為什麼?
狸輕又恍惚間想起兩人在人間那段時間,她和他走在繁城的大街上,她道人間美好,他卻陰鸷的說再美好的人間也有妖祟作亂。
不知為何,她竟突然之間懂了徐靳譯為什麼會說那句話。
她自嘲一笑,原來是說給她聽的。
是在警告她嗎?
徐靳譯沒有理會她,而是起身往門口走,正要推門離開,狸輕的聲音又響起來了:“公子,可以不走嗎?”
徐靳譯一頓,眼眸不禁望向她,他冰冷厭惡的目光對上她憐弱的眼眸。
又是那句話。
徐靳譯聽的厭煩。
他還是不搭理她,骨節分明的手已經觸上門把,開門就要走。
狸輕看他要走了,着急的說:“公子!你不能走!你被我标記了,我要是在這裡遭遇不測,你也會死的!”
徐靳譯微怔,擡腳的動作停住,他冷淡擡頭,眯起眼眸看向坐在床榻上的她,咬牙道:“你敢暗算我?”
“我隻是怕你突然就扔下我,”狸輕聲音突然底下來,“不過公子您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隻是想讓你護我一些時日。”
徐靳譯微挑眉,輕嗤一聲:“你還用我保護?”
狸輕:“……”
兩人的關系目前是徹底有隔閡了,狸輕失落地垂下眼眸。
門口傳來“砰”地一聲響,徐靳譯摔門走了,留她一個人在草屋裡。
殊不知,徐靳譯在草屋門外站了許久,他靠在牆壁上,腦子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發呆時,腦海裡忽然閃過剛剛發生過的畫面,他一驚,搖搖頭将剛才那不堪入目的畫面揮走,擡手捂了一把臉。
深呼吸。
亂了亂了。
最開始建設起來的道心全亂了。
該死的女人,竟敢亂他道心。
徐靳譯煩躁的離開,往京城的方向去了,一路上也殺了不少的妖祟。
夜幕時分,狸輕才聽見草屋外有動靜。
她走下床榻,小心翼翼的打開門,眼眸裡映入幾分明亮火光。
是徐靳譯。
少年坐在門口外生了火堆,似乎是在火架上灼烤着什麼,香氣四溢。
狸輕擡腳走到他身後,小聲喊道:“公子?”
徐靳譯聞言,他回過頭。
“你……沒走?”
她試探性的問。
“不知道你喜歡什麼,随手買了些,湊合着吃吧。”徐靳譯從旁邊撈了把木凳放到她面前,見她坐下又開口,“我不是怕死,我是怕你連累我,所以你最好安分點。”
徐靳譯雖然嘴上這麼說着,但是他手裡的動作也沒停過,從烤架上取下一隻烤好的烤雞,掰了一小隻雞腿遞給她。
狸輕伸手接過,應道:“公子不殺我已是萬幸,早晨的事絕對沒有下次了。”
徐靳譯瞥她一眼,才轉頭将注意力放回火堆裡,考量着火候。
看着眼前認真做一件事的少年,狸輕心中有某種私心隐隐做出改觀。
這個人上一秒還想着怎麼殺她,下一秒就細心的怕她餓着。
徐靳譯一整天都在這兩個想法裡無限循環,簡直是又恨又心軟。
等等……
他竟開始對妖手下留情了?
一股無名火從心底裡湧上來,想發洩又不知道如何做。
這一夜格外的安全,徐靳譯把草屋裡的床榻讓給了狸輕,他在屋檐頂上守着夜,吹着冷風。
兩個人就這麼在山腳下的草屋裡整整生活了半個多月。
這些天相處下來,徐靳譯還是忍不住的嫌棄身邊的人,但狸輕不在乎。
至少公子沒有丢下她。
徐靳譯除了早上出門去京城、小鎮、村落裡斬殺妖祟以外,其餘時間都待在草屋裡練劍。
狸輕就躲在門口的後面看着草屋外的少年舞劍。
她現在每天的樂趣也就僅次于看徐靳譯修煉了。
某天夜裡,兩人坐在屋檐頂上看着夜色風景,夜空上的月光很明亮。
狸輕盯着月光,問身旁人:“公子為何甯願待在這一間小草屋裡也不上山呢?”
明明再朝上走一段路就可以回長雲山了。
他便是自那裡而來。
徐靳譯頓了半響才答:“人間有妖一日,便不能袖手旁觀,這是師尊立下的門規。”
那是長雲山戒律三千中的第十條門規,徐靳譯到現在都記憶猶新。
妖祟不除,他難複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