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雪球在手裡，任由她欺負的男生在眼前，應悅忽然紅了臉，惡作劇就是要出其不意才有意思啊，誰要這麼再塞一次！

她不那麼羞惱了，但故意闆着臉說：“不用了！我才沒那麼無聊！”

路一航隻當她還在生氣，居然自己把領子拉開，脖子下面一小片肌膚露出來，“嗯，我無聊，來。”

應悅連耳朵也紅了，連廊這邊不時有人經過，她不想被人看見，把雪球往樓下花壇方向扔下去，瞪着路一航，連威脅都有點可愛：“你小心點，我會偷襲的。”

路一航直起身子，對她的預警欣然接受：“行，我等着。”

應悅雖然放了狠話出去，實際上卻并沒什麼計劃，完全就是吓唬他一下而已。

路一航的“等着”也不是做好防禦姿态，相反，他是刻意放下戒備，想着逆來順受，讓應悅再捉弄他一次消消氣就好了。

兩個人都按兵不動，卻有人不安分地湊上來。

下午的大課間，雪已經大半消融，也沒什麼人再無聊地玩塞雪球的遊戲了。

路一航下樓去買水的時候，聽到背後有人叫他名字，一回頭，怦怦兩個大雪團迎面砸來，還好他躲得快，雪球沒砸到臉上，一個砸在胳膊上，一個砸在胸口。

是石昭和于瀾兩個閑人。

他倆哈哈大笑，還在說着什麼“新年好”“恭喜發财”的屁話。

路一航擡手拂去衣服上的碎渣，雪裡混了一半的泥土幹草，在校服的白色區域留下了髒兮兮的印迹。

沒等路一航發火，剛從小賣部出來的應悅正好路過，目睹了他們的嬉鬧。

路一航看她在笑，下意識問：“你指使的？”

應悅趕緊撇清關系：“才不是！”

路一航居然露出了委屈的眼神，一副要應悅替他撐腰的樣子：“他們欺負我，你不管？”

“啊……”應悅突然被架起來了，都沒空去思考一下她什麼立場去管，就很仗義地點頭，“管！”

他倆小聲密謀，石昭和于瀾根本聽不到，還屁颠屁颠往前湊，跟應悅打招呼：“嗨~悅姐~”

應悅對路一航撇了個眼神，路一航收到信号，邁步上前一把摟住了石昭。

與此同時，應悅把小賣部前面小路上被掃堆起來的冰雪捧了一大坨，心狠手辣地塞進了石昭的衣服裡。

于瀾看他們動作的時候本來要跑的，不知怎麼又臨陣倒戈，幫着路一航一起按住石昭，還替應悅拉開石昭領子，方便她塞雪。

三對一，石昭空有八塊腹肌也隻能任人宰割。

幹完壞事，他們仨還知道趕緊逃跑。

可路上的雪水凝結成薄冰，好好走都會打滑，這麼一跑更容易失去平衡，應悅被自己的腳步絆倒，尖叫着以為要摔個屁股墩。

臆想中的疼痛沒有傳來，她胳膊被人扶了一把，有了緩沖，摔倒的情形也似慢動作，足夠她看清楚自己是怎麼一點點像後仰倒，又是怎麼倚靠進路一航懷裡的。

路一航被她撞得不穩，也坐倒在地。

應悅的臉貼在了路一航胸口，胳膊被他的手握着，後背也被環着，這姿勢像極了擁抱，讓她窘迫地居然大腦空白，不知道要怎麼辦。

“幹嘛，舍不得起來啊？”他忽然小聲問了句，嘴角含笑，語氣裡滿是調侃。

應悅像隻兔子，一蹦三尺高，推開路一航就跑上樓去了。

本來摔得不嚴重的路一航，被她這一推，倒是結結實實又跌倒在地了。

路一航：……

“喲喲喲~”對面的于瀾和石昭看着路一航起哄。

路一航不和他們計較，心情很好地拍拍身上的雪和泥渣，兩隻手插在兜裡，大長腿邁上台階，跟在應悅身後回教室去。

應悅早都爬到了三樓，抻頭往樓下看了眼，正對上他仰頭看她的視線，她色厲内荏，故意重重地“哼”了一聲，卻又知道自己好像不應該對他發脾氣，明明剛才是他護了她，才沒讓她摔在地上。

可是想到剛才兩個人抱着跌在地上，還被同學看見了，她的小心髒就沒出息地狂跳不止。

眼見他很快就要上樓，應悅扶着樓梯扶手快速跑走了。

她一跑，路一航反而放慢了腳步，怕她以為自己在追，慌慌張張地再摔跤。

他插在兜裡的左手握攏，拇指和食指對着搓了搓，剛才混亂中抓到了她的手，涼涼的，像她握過的雪球，又軟軟的，像……

不知道，沒想到好的形容。

路一航覺得胸口被撞得還有些疼，他覺得，應悅得負責。

初雪雖然隻下了半天，雪後的天氣卻變得更寒冷，一夜過去，地上結了邦邦硬的冰。

應悅早上坐班車的時候就看到馬路上的車和人都變得慢悠悠。

到了學校，因為應悅他們班離樓梯近，老師帶着早到的學生們去給樓梯和底下的冰面撒木屑，好像還有除雪劑。

應悅不太清楚，但不妨礙她興緻勃勃地跟在老師屁股後面幹活，對學生而言，除去上課外的一切活動都是有趣的。

路一航來得晚，等他到學校的時候，應悅他們已經把樓梯都撒完木屑了。

他倆在樓梯口遇見，路一航看她手指尖都凍得發紅，又想起昨天碰到她手的觸感，說了句，“戴手套啊。”

應悅也不太自然，低着頭“哦”了一聲，逃回教室去了。

班主任在班裡強調了冰雪天路滑的危險，勒令大家打雪仗、在室外玩鬧等行為，甚至幹脆讓大家課間除了上廁所不要出門去。

學生們也都聽話，不讓去就不去了，老老實實待在教室寫作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