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大多數學生來說,學校和家兩點一線的生活單調枯燥。
可應悅卻覺得每天都挺開心的,有時候是開彩票一樣等待考試成績,有時候是跟徐莉莉偷偷摸摸在晚自習看一本帶顔色的小說,也有時候……是她從後門經過,趴在桌上睡覺的路一航忽然睜開眼睛,看她一眼。
他倆在班裡很少說話,應悅的手機主動上繳給她媽,一般是周末才會拿來玩,所以他倆線上也不怎麼說話。
可應悅總覺得,他們之間,是不一樣的。
尖刀班的同學都埋頭苦讀,看熱鬧的人不多,會起哄玩笑的更少。
于瀾雖然心裡門兒清,卻也隻是偶爾跟路一航耍兩句嘴皮子,跟應悅一起坐班車回家的時候并不打趣她。
連徐莉莉都很有分寸,高一的時候還會口無遮攔說誰誰誰是不是看上應悅了,現在真察覺到端倪了,反而閉口不談路一航的名字,不想給應悅惹麻煩。
于是應悅又覺得,是不是自己多想了,思春少女對一切細枝末節都容易放大多想。
苦悶也隻是一瞬間的,課業充實,前途可期,應悅依舊充滿鬥志。
每周的體育課是最放空的時間,徐莉莉拉着應悅一起去籃球場看男生打球。
不僅有她們班同學,石昭也在。
應悅看着徐莉莉大聲給石昭加油喝彩,還看到石昭進了三分球後,兩根指頭在額前一揮對徐莉莉敬了個禮。
應悅:“好浮誇。”
徐莉莉:“真可愛。”
她倆同時開口,又同時閉嘴。
對視一眼,應悅還沒逼問他倆是不是有貓膩,徐莉莉先唉聲歎氣說:“石頭過完年就要進省隊了。”
這事應悅不知情,問了幾句,聽徐莉莉講石昭在哪個長跑比賽表現好,被省隊選拔上,以後就不在琴高上學了。
應悅看着徐莉莉明顯失落的表情,不知道怎麼安慰她,隻好說,“你們可以發信息打電話,還可以一起打遊戲。”
徐莉莉:“我哪有空聊天打遊戲,姐要努力一年半,考清北呢!”
應悅:“好好好,這樣最好!”
徐莉莉雖是這麼說,卻又忍不住遺憾地看着石昭,跟應悅小聲耳語:“我就是可惜,以後沒法摸到八塊腹肌了。”
應悅:?!
這又是什麼喪心病狂的話?徐莉莉背着她還幹過這麼生猛的事?
應悅臉紅紅的,看着球場上的身影,男生們打球打得熱氣騰騰,都把校服外套脫了,隻穿着衛衣。
她探尋的目光似要穿過衣服的遮擋,看看石昭是不是真有八塊腹肌那麼誇張。
應悅看得太專注,連路一航什麼時候走下場到她身邊都沒注意。
路一航順着她的視線往場上看,看清了她在看誰,狀似無意的從地上撿起自己的校服,拍了拍上面的灰。
他這邊有了動靜,應悅終于回神,扭頭看他。
路一航便把校服遞給她:“幫我拿着吧,不知道被誰踩了。”
男生們的校服基本都扔在鐵網邊上,這裡還有個門,人來人往的,看不見不小心踩上也是有可能。
應悅甚至懷疑是她跟徐莉莉在這邊上站着的時候沒注意給人踩髒的。
她對路一航點點頭,把他衣服抱在了手臂上。
路一航擰開瓶新的水,喝了幾口,又回到場上去。
這次他好像跟石昭幹上了,專搶他的球,給石昭嚴防死守得沒了脾氣,玩笑着喊了聲“航哥饒命”,下場休息去了。
一下場,石昭就去了應悅那邊。
他油嘴滑舌的,逗徐莉莉笑,連帶應悅也跟着笑得花枝亂顫的。
路一航分心看了眼,看到石昭居然要把籃球服掀起來,他才撩起個邊緣,應悅就捂着眼睛尖叫,但面上表情依舊是笑的。
路一航一個投擲,籃球逆着籃筐的方向,直奔場外飛去。
“噗——”石昭的後背被球擊中,差點吐血,手從衣服上放下來,回頭大罵哪個不長眼的東西。
路一航走過來撿球,毫無誠意的道歉:“手滑。”
于瀾也跟着走過來,哈哈大笑,說“航哥不是手滑,是腳(狡)猾”。
路一航懶得搭理他的爛梗,又回到場上去打球。
應悅聽石昭抱怨着路一航今天是不是吃了槍藥,探頭去看石昭背後的球場,看路一航的表情,感覺他好像今天是不太高興的樣子。
應悅想了想,為什麼呢?是月考成績下滑了嗎?
她知道路一航上個月都很“沉迷”編曲,經常放學回去還搞到半夜。
他的作業從來不帶回家,都是在學校寫多少算多少,但是因為睡眠不足,晚自習他也會趴着睡覺,作業幾乎就都空着了。
窩瓜老師抓到過幾次,也罰他去走廊站過幾次,還說他肯定要在考試上跌跟頭。
像是為了給班主任面子,路一航的月考确實跌跟頭了——從第一跌落到第二。
不過就算這樣,也不至于心情不好吧?
應悅有時候很想跟這些學霸拼了。
因為路一航的不高興是明明白白寫在臉上的,身為他的同桌,于瀾想裝看不見都不行,于是回班的路上就問了他句:“石頭怎麼惹你了啊?”
路一航:“太愛開屏了。”
他這麼說,于瀾立馬接口:“确實!他就是個騷包孔雀!不對,辱孔雀了,騷包黑猩猩!”
路一航有些疑惑地看向于瀾,以為他跟石昭是兄弟,怎麼聽起來感情這麼塑料呢?
于瀾有些不忿,“他不是要去省隊了嗎,要走就果斷點,又黏黏乎乎的,給人些念想。”
路一航:“哦,你嫉妒人家進省隊了。”
于瀾:“我嫉妒個錘子!我是說這孫子,走就趕緊走,天天又買奶茶,又給打飯的,教學樓到宿舍樓那麼點夜路還用陪着。”
路一航:“陪誰啊?”
于瀾不可置信地看着路一航,不信他真不知道,“徐莉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