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完全落山,天空變成紫橙漸變的色彩,沙灘排球這才散場。
路一航去更衣室沖了涼,還從店裡買了件白色的工字背心換上。
這種背心挺涼快的,海邊好多大爺穿,俗稱“老頭衫”。
路一航看應悅一直對他笑,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問她:“很好笑嗎?”
應悅搖頭,依舊是笑,“挺帥的。”
他個子高,衣服架子似的,穿什麼都有型。
徐莉莉點的海鮮蒸汽鍋已經上桌,加上石昭一共五個人,圍坐在不太大的小木桌上,隻看那一國價格不菲的海鮮,半大青年們肯定是吃不飽的。
徐莉莉聰明地點了五份蛋炒飯。
石昭吐槽:“直接點一桶白米飯呗,更便宜。”
徐莉莉:“你搞清楚哦,如果你不來蹭飯,我們人均還能多吃點。”
石昭閉嘴,專注幹飯。
應悅和路一航挨着坐,這方便了她觀察路一航的喜好,她發現他會吃扇貝類的,但不吃蝦。
大排檔很吵,還有唱歌走調的大叔在自動點歌機那裡一首連着一首地嗨唱,同桌說話都要靠吼,應悅側身,湊過去小聲問路一航:“你不喜歡吃蝦?過敏?”
路一航也歪着頭,聽她說話,聽清了搖了搖頭,“不過敏,嫌麻煩。”
嫌剝殼會弄得湯汁到處流,手上有味道。
應悅“哦”了一聲,沒再跟他說悄悄話,聽徐莉莉和石昭還有于瀾鬥嘴,跟着一起吃一起笑。
隻是她手下不停,眼睛看着對面,偶爾低頭看一眼把蝦頭擰掉,手指娴熟地剝殼揪蝦線,一會兒功夫就剝好了五隻蝦肉,排成一隊放在一次性的塑料餐盤裡,悄悄推到了路一航面前。
路一航一低頭,看到面前的盤子,有些詫異。
他看應悅,應悅不看他,目視前方和人笑着聊天,他再看她,她耳朵緩緩變燙,像是被海風吹得發癢,忍着沒有伸手去撓。
路一航便也不問了,拾起筷子把盤子裡的蝦肉夾進嘴裡,一口一口慢慢咀嚼。
等應悅端起橘子汽水喝的時候,裝作不經意地瞥了眼那個塑料餐盤,已經空空如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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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氣一日熱過一日,四個人為了躲避白天的大太陽,開始早出晚歸,簡直比上學的時候還勤奮。
這樣又集中學習了半個多月,居然就把假期作業全寫完了。
距離開學還剩二十天,應悅感覺這段時間的查缺補漏已經讓她的學習有很多進步了,後面她計劃預習高二的課程。
徐莉莉聽說她還要繼續學,提醒路一航:“航哥你小心點,應悅野心忒大,想要篡奪你第一的寶座!”
于瀾也跟着附和:“就說‘教會徒弟、餓死師父’吧!”
應悅被他們打趣得有些局促,搬出她媽教訓她的話說:“我這是笨鳥先飛,彎道超車!”
沉默的路一航開口:“你不笨。”
應悅:“……”
徐莉莉跟于瀾兩人隔着長桌子互相擠眉弄眼,都是不敢當着路一航面說出口的揶揄。
跟應悅的好學不同,徐莉莉是不想再用功了,她要跟小姨他們出去旅遊,抓住假期的小尾巴!
于瀾也說要回鄉下奶奶家去住一段時間,陪陪老人。
互助學習小組宣布就地解散,四個人點了大滿貫奶茶當作散夥飯。
最後一天也是要等太陽下山再回家,避暑氣。
午飯後他們各自伏在桌子上休息,其他三人都睡着了,隻路一航因為奶茶裡的咖啡因睡不着。
他枕着胳膊,面朝應悅的方向看。
她睡着的時候臉頰一團肉被擠壓出來,看着嘟嘟的。
不知道做了什麼夢,似乎是不那麼愉快,因為她的嘴也嘟嘟撅着。
路一航覺得自己形容詞真匮乏,對她整個人的評價就一個詞:嘟嘟的。
午後的陽光從很大很大的玻璃窗透進來,應悅在如畫的背景下沉沉睡着。
夢裡的她忽然一個激靈,毫無征兆地睜開眼睛,瞪得又圓又亮,跟正看着她睡覺的路一航恰恰對上。
不等應悅反應回神,路一航若無其事地閉上了眼睛,連呼吸都平靜綿長。
好似一切隻是應悅的幻覺,他一直都在午睡。
但是不對勁。
應悅伸長手臂,手指剛好能碰到路一航。
她戳了戳他的臉。
路一航依舊閉着眼,用拙劣的演技假裝感覺不到,翹着嘴角轉了個頭,留給她一個後腦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