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出乎意料的是,兩人翻遍整個藏書閣居然沒有找到任何相關的記載。
墨羽塵沉默地放下書卷道:“皇家的藏書閣就隻有這些?”
尚琰也很無奈道:“那也沒有辦法啊,皇家藏書其實多是從各地收集而來的,異邦古籍這些本就稀少,加上多有藏匿難免有些缺損。”
:“那世家大族中典籍優豐者為何?”
對方不說話了。
墨羽塵擰眉點了下他,尚琰道:“那可能是謝家吧,因為他們地鄰南蠻蠱國,當年平亂征戰應該得到過不少東西,祖皇念其有功也就沒有強征這些。”
說完還補充道:“雖然論軍功肯定沒有哪家抵得上墨家,可西北多是胡族,古籍這些應該是沒有蠱域多的。”
墨羽塵不語再次拿出那枚玉佩認真審視,确實有股妖冶感。
所以這玉佩很快就順理成章地傳到了謝時晚和連泯手中。
謝時晚辨認許久十分确定地表示沒有印象,連泯心中卻是實打實地亂了神。
血玉怎麼會出現?
血玉,以人心頭血為飼,生靈化骨。飼成後可植于其人身上噬魂吞魄最後占據身體、毀其骨血成為一具枯鬼。
可以說除了飼養困難沒有任何缺點,一旦其寄居的肉身被害它也會自行解咒變成一枚凡玉叫人無從查起。
陰鸷且殘忍。
墨羽塵來此的目的也十分清晰直言道:“皇室的藏書閣已經查找過了并無發現,當年謝氏領兵征讨南蠻可有見到過類似的圖案或物件?”
謝時晚也不隐瞞道:“謝家确有一暗閣存放當年獲取的古籍,但這都已經過皇室應允,而且那些書冊都是異域文字國中隻怕無人可辨,我族亦有明令規定任何人不可擅入暗閣所以其實我也沒有真正涉足過那裡并不知情。”
說完,謝時晚問:“此物墨公子是從何處得來的?”
墨羽塵道:“書家境内,邪祟身上。”
一直寡言的人端茶的手微晃,平穩地茶水泛起點點波瀾。
墨羽塵垂眸将此情狀收入眼底。
謝時晚道:“若是這樣,不妨向殿下請旨去書家調查一二?”
墨羽塵冷淡地點頭收起玉佩注備離開。
:“墨公子可願我一同前往?”連泯忍不住開口道。
他側目看來,緘默半晌連泯道:“既然此物與南蠻之地有關,謝家想必有責任參與調查。”
稍息靜默後墨羽塵應了聲,同意了。
連泯的心緒無法平複,此等秘術莫說外人就連她本門衆人都少有子弟熟習按常理便隻可能出自她們之手。
但血玉上不應該雕刻紅蓮,這無疑是自爆身份。
所幸陰差陽錯從謝時晚口中得知了謝家暗閣藏書的來源印證了确實與蠱域有關,也代表和她有關。
能夠肯信的是以謝氏暗閣中置物典籍相符合的年歲判斷這書必不會是自她手中流失的。謝時晚的話也佐證了這點。
書中那枚蓮花印記與他有感應證明這絕對是她所留,既如此她是何時與謝家産生的聯系?何時潛入的暗閣?那卷書确失的内容是什麼?
連泯意識到自己越發琢磨不透面對的一切了,好像冥冥之中有什麼在将這一切引向一個複雜又荒誕的地方。
明明是重活的一世卻那樣陌生宛如一個全新的世界。
因為他現在是謝玉陵嗎?
今時今刻,一枚出現在書家境内的血玉讓他怎麼不多想,哪怕前世這時什麼都沒有發生。
可萬一“連泯”的世界也是陌生的呢?
……
書家境内,書府。
謝玉陵鋪掃幹淨小屋的床祿深感輕松。
書氏家主、書懷錦同那幾個侍仆都不在府内,所謂的主隻有書緻清一人。
不知是他生性憫然還是自己當初那一陣充愣裝失憶博得了同情反正打回府起他就對自己格外照顧。
認識到這點的瞬間謝玉陵莫名特别欣喜。
連泯這間小屋原本沒有床鋪隻是一些草布堆成的墊子,不對,應該是什麼都沒有。
謝玉陵用手撫平床祿的褶皺,書家人好像确實對連泯十分不友好,隻因為他母親是婢女?未免太過趨炎附勢、踩高捧低。
幸有書小公子相助不至于舉步維艱。
正想着,薄紙糊就的小窗上映出隐隐約約的昏光,謝玉陵忙打開門。
書緻清捧着一個小食盒提着一盞紙燈走進來把食盒放在屋子裡新添的小桌上道:“不知道你有沒有吃飽,這裡是點心你可以填肚子。”
謝玉陵溫柔一笑:“多謝小公子。”
來人纖長的眼睫微壓投下一小片虛影怯聲道:“沒事,應該的。”
難得惬意,謝玉陵日日謹慎生怕讓人覺察出異樣這樣不多得的時刻他罕見地想多說幾句于是道:“其實我有些好奇小公子處于什麼原因這樣關心我。”
書緻清的眼睫壓得更低了,小聲自語道:“我也好奇為什麼姐姐總是欺負你。”
說得太過小聲讓當下隻是一個普通人的謝玉陵屬實聽不清半個字。
不由自主地上前打算再問一遍書緻清卻後退半步局促道:“我先回去了,你…有需要可以來找我。”
慌忙轉身匆匆離開了。
謝玉陵的目光追随着夜幕中那一點紙燈的光走了很遠,它因書緻清小跑的動作而閃爍似一顆點綴在晴空中的星塵。
直到風吹才關上門熄滅房中的燭火。
謝玉陵的睡眠淺大概是前世種種波折留下的傷痕。即便重生即使換了具身體也沒有好轉。
模模糊糊地殘影織不起幻夢僅僅是徒增不安。
半睡半醒間心頭毫無征兆地一陣悶痛快要喘不過氣來。
他預感不妙竭力睜開眼睛。
窗紙外的夜透着死寂白月映下的光都被襯得凄涼。謝玉陵起身貼着床邊蹲下。
鬼祟往往附攜着大量怨氣,陰邪之物會影響周遭的環境所以并不全是心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