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片掉到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郁之嬌嫩的手心早已被劃出數道口子,鮮血滴落,他這才反應過來疼。
“嘶——”郁之緊咬着下唇不敢喊疼,他努力壓下哭腔,隻是重複着道歉,“對不起,先生……”
男人似乎被他委曲求全的态度取悅到,發出一聲低笑。
平心而論,單從聲音來講,郁之敢笃定面前的人絕對長着張帥臉,不是那種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樣兒,是那種遊刃有餘的熟男型的,還有他身上淡淡香味,像雪松混着寒梅。
可正當郁之YY的起勁時,下巴就被人冷不丁的擡起來。
他淚珠還挂在挺翹的鼻尖上,一副哭得楚楚可憐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樣,卻在看見男人那張臉時呆滞住,漂亮的黑色眼睛瞪大,眼淚不受控制地又流下幾道水痕。
男人戴着一張緊緊貼合在臉上白色面具,隻露出右下部分的一點皮膚,黑色的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苟地梳成背頭。
看着那雙鉛灰色的眼睛,郁之吸吸鼻子,努力壓下快要翹起來的嘴角。
居然還是個覆面系!
“弄疼了吧。”男人翻過他的掌心,滿是憐惜的撫過手心細密的劃口。
傷口處沒止住的血不可避免的蹭到男人的手套上,郁之臉上發燙,不好意思地想要抽回手,“沒事的。”
他手上用力往回抽,可男人卻攥得更緊,“先生……弄髒了您的手套。”
“那看來,今晚你已經犯下兩個錯誤了。”羅倫語調含笑,低沉又有磁性的聲音落到郁之耳中,明明口中的話溫情得不成樣子,但偏偏又帶着上位者的壓迫感,“想好如何為你的錯誤贖罪了嗎?”
“我……”郁之呼吸加快,他聲音不自主地放軟,希望以此來取悅到面前的男人,“我可以做您今晚的模特。”
說完又覺得自己太過冒失,怕對方不同意,郁之又趕忙補上一句,“如果您願意的話。”
“乖孩子。”
郁之害羞地笑笑,随後便屁颠屁颠的跟在羅倫身後,進了走廊盡頭的房間。
屋内點着好幾盞燈,郁之進屋後局促的坐在一張小凳子上,不适應的半眯着眼,說來好笑,這還是他來到這後在古堡内見到的最亮的一次。
羅倫從後方的櫃子裡拿來了些紗布,他沒有坐下,反倒是站在郁之面前為他上藥,也剛好為他擋住了大片的光。
郁之眨眨眼睛,看着對方細心妥帖的動作,似乎全部的注意都放在自己的傷口上,心中這才松了一口氣。
他借着亮光,快速掃視着眼前的場景,羅倫穿得一副貴族标配的紳士樣,但除了臉上那一小塊兒的皮膚外,全身都裹得嚴嚴實實,上衣是立領的,手上還要戴手套……
既然管家第一天就下了三樓禁令,那恐怕除了自己之外,是不可能有人上來的,不見人還要捂得這麼嚴實,郁之盯着他臉上裸露的那一處,皮膚是常年不見光的白。
“你叫什麼名字?”羅倫突然開口打斷了他的思路,郁之咬着嘴唇,不自在地扭動了下身體。
“郁之。”
羅倫松開他的手,傷口處已經上好藥用紗布包好,羅倫居高臨下的望着他,眼中的情緒晦暗難懂,“你好像沒有交給我你的畫。”
“我……”郁之不安的從凳子上站起來,用那雙繃着紗布的手輕輕拉住羅倫的衣角,他仰頭露出自己脆弱的脖頸,細膩白淨的皮膚下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我的身體不舒服。”
身體不舒服的人是不會大半夜不睡覺亂跑的,可面對如此拙略的謊話,羅倫卻沒有再追問。
郁之暗自松了口氣,偷偷看他的表情,可惜因為面具的緣故,除了眼睛外什麼都看不到。
“過來,站在這裡。”
郁之聽話的乖乖站過去,羅倫則後退幾步,坐到了身後地椅子上,他将畫闆支好,惬意的審視起自己的模特。
“放松點,别這麼緊張。”
郁之笑着點頭,可他嘴上答應,身體還是不可避免地僵硬。
“身體側過去。”
郁之深呼吸,努力維持着動作,可羅倫露骨的眼神就像是一條遊走在自己衣襟内的毒蛇,讓人遍體生寒,一動不敢動。
當模特也不是個輕松活,最初被人盯着的不适感過去後,郁之便開始感覺無聊,他眼神亂瞟,無意間看見斜側方的鏡子,剛好能照到自己的臉。
郁之心裡不禁肺腑,那該死的道具隻說是裝病,但沒說到底是什麼病,本來就隻是想讓自己看着虛弱點,可他此刻看着鏡子裡那張泫然欲泣面帶潮紅的臉,這怎麼看也不像是什麼正經病呀!
這還要畫到什麼時候啊……
“不要動。”冷不丁的一聲給郁之吓得一激靈,他立刻站好,隻聽羅倫低聲一笑,随後是畫筆被放下的聲音。
他察覺到羅倫走過來,下意識想要回頭看,可下一秒肩膀便被人用力按住,男人聲音帶着不悅。
“我不是說不要動嗎。”
郁之被按的不敢動彈,他側着身子看不到男人的動作,隻能看見自己那張在鏡子裡要哭不哭的臉。
嘴唇哆嗦着一張一合,“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