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青稞答道。
“能借給我嗎,放心我一定還,這輩子還不上下輩子還。我想吃春滿樓的鹵雞,還有驢燒肉餅。”禤林扯住青稞的衣袖。
青稞撥開他:“不必,去去就回。”
禤林一覺天荒地老,被廚房藥味熏醒,他起身往屋外走去。
“太傅你醒了?該喝藥了。”
“就叫我禤林吧。”禤林坐在門口台階上,雙肘架在膝蓋上。
青稞從竈台端出鹵雞道:“春滿樓近來沒有燒餅,隻有鹵雞。”
禤林留下兩個雞腿在碟中,抱起整隻就啃:“甯做飽死鬼。”
“何必如此悲觀,無法根治,不是沒有辦法。”青稞瀝出藥水,端給他。
“嗚嗚嗚,我才剛剛來這。”禤林一口悶下藥。
青稞倒出瓦罐的藥渣丢掉,打水洗碗道:“天下無奇不有,侍醫治不了,不代表别人治不了。”
禤林遞給他雞腿,放下雞問:“真的假的?我還有治?我怎麼感覺還沒好啊。”
“這才一幅藥。”禤林把雞腿舉到青稞面前,他挪動他的手遞回去,“你正是要補充營養。”
青稞手搓碗洗淨又問:“今日,你說溫皇子将是天子,是真的?”
“對啊。”
“何出此言?”
禤林放下雞翅,咂咂嘴:“哎,天機不可洩露。”
“借你吉言。”青稞關門離去。“那我不打攪你休息了,我走了。”
禤林一直睡到翌日午時,頓感神清氣爽,沒喝藥相隔兩柱香仍沒有腹瀉欲望,眼清目明,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天氣漸漸轉熱,禤林在院中打好水,四下安安靜靜,沒有高閣樓宇,在院裡洗澡,沒有人會偷看吧,而且不用擡水。
拍手叫絕,佩服自己的聰明絕頂。
幹淨的深衣挂晾衣繩上。脫幹淨放到一邊泡起,禤林哼起小曲,舞起來,轉頭拿皂莢洗頭,青稞正越上牆頭。
“哇!!鬼?!”禤林揪起晾衣繩上的衣服。
青稞用袖子遮住眼,跳下牆頭。
禤林三兩下沖水,穿戴好深衣去開門,青稞正站在牆角下,等青稞進門後,他問:“為什麼你要跳牆呢,不是有門嗎。”
“今早我來,你還沒醒。”青稞道。
禤林走進屋中道:“那你之前都是翻牆頭進來的?”
“是,太傅恕罪,主要是,每次敲門你好像都聽不見,而且屋裡也沒有仆役開門。”青稞答。
禤林頭發披散,甩到身後坐到床邊道:“好吧好吧,是我疏忽了,吓死我了,下次翻牆頭記得敲門。”
“今日感覺氣色恢複如常了?”青稞問,而後上前去束發,禤林自然地側身。
禤林伸展雙臂,行動自如:“是啊,神奇,這個侍醫是不是制造恐慌啊。”
“也許人家隻是謙虛。”青稞給他戴上發冠。
禤林起身要往外走:“我有要事要辦,你先回宮吧,要想洗了衣服回去也行。”說罷,擡腳向北市,去春滿樓肯定不夠錢,路邊小面攤還是吃得起。
正等着,一個大漢踉踉跄跄路過,倒在禤林腳邊,大漢面無血色,和他之前症狀一樣,他問:“哎哎哎,你沒事吧。”
“沒事。”大漢坐在地上喘息片刻,恢複一點神智。
禤林又道:“你要去醫館嗎?我好人當到底送你去,在哪個方向?”
大漢抓狂起來,嘶吼道:“不要不要,我不要看醫匠,我要去寒山寺。”
“什麼呀,有病就得去看醫,還去求佛祖保佑呢?”禤林扶大漢起身。
“哎呀,滾開。”大漢甩開禤林,後者被推坐在地。“别擋路。”
大漢頭不回踉踉跄跄走掉,着魔一樣嘴裡不停呢喃:“寒山寺《光明經》……”
寒山寺是不是給人洗腦啊?禤林好不容易發一次善心被如此對待,氣不打一處來,不管了一屁股坐下來等面。
馬嘶聲遠遠傳道,攤主望過去,走回來告訴禤林:“客官對不住,大誰何來了,馬上閉店,您下次吃吧。”
“一碗面很快的,你做給我吧。”禤林道。
攤主擺手,快速收家夥。敢在市内縱馬疾行,唯許皇後特許的大誰何,偵緝捕盜監察百官,所到之處一片狼藉。
馬蹄聲停在身後,石麒麟馬鞭甩出,一鞭讓路人作鳥獸散,他大喊:“城中有大盜,大家早點回家關好門,别耽誤晚上抓捕。”
禤林回家守在白粥面前,大病初愈淪落至此,他曾經一天九頓,三頓白粥六頓西北風,是因為一分錢沒有,現在有碗面錢還花不出。
他吃完就回屋關好門,不是他屋裡有東西可以偷,隻是想安心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