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丢人的東西,不打死用來做甚!”
“不用你生,你當然這樣說!”
蘇月光跪在院子,低着頭悶聲不吭,渾身都在發抖,淚水模糊了視線。
那一腳踹在身上,身子猛地前傾,六魄丢了三魂。
張玲看着他手裡還提着一吊肉,另一隻手握着藥酒,氣不打一處來,四處找棒要打,最後尋了根手指粗的竹枝:“我說你們哪裡來這麼多肉吃?原來是如此,你們六個真是串通得好啊!”
“我說那瓶藥酒怎麼都找不到,原來是你送給他了!”
“你出息了哈,居然學會了勾搭野男人!”
蘇月光緊張顫抖,等棍棒落在身上,他腰間一縮,終于死了心。
每一棍都是皮開肉綻的痛,每一鞭落下,他的心髒狠狠地被撕開。
幾個弟弟妹妹還在外面,或聽到或看到家中出事,紛紛跑回來,剩蘇北光沒回了。
門一開,一群人打着“别打死娃”的名号蜂湧而入。
張玲情緒不可控,氣暈了頭,再顧不上許多,說話口水四處噴:“你們四個也給我跪下!”
棒子招呼在他們身上,一個個鬼哭狼嚎。
張玲打得氣喘籲籲:“你們也是好樣的,幫着他勾搭!那個姓沈的到底給你們下了什麼魅術,讓你們這麼死心塌地幫你們哥哥出去私會他!”
“那種野男人,一出事就知道跑,也不知道你眼睛怎麼長的,非要看上他!”
這時,默默縮在那裡忍受雷霆的小哥兒,忽然來了一聲:“他才不是什麼野男人。”
他聲音很低,大家都沒聽清楚,張玲不敢相信道:“你說什麼?”
蘇月光揚起臉蛋:“我要嫁沈東遇!”
“嫁他,還要嫁他!”張玲好笑,笑完越發氣得狠,落力在他身上又鞭了一頓:“不知你怎麼想的,現在出事了,他人跑了,就你自己在這裡受盡風言風語,一家人面子都被你丢光了,你還說要嫁他!”
旁邊看熱鬧的啧道:“可憐了陳三郎,上門這麼多次,結果這哥還在這裡暗通款曲。”
“是啊,上次陳三郎還去幫他們家割禾呢。”
他們說得不小聲,直接鑽入張玲耳裡,又從她嘴裡出來:“你聽聽人家怎麼說,你不管你自己,也管管你的弟弟妹妹。”
蘇月光揚起臉蛋,眼淚都是眼睛都是淚,鼻子眼眶紅的,說的話卻是倔強:“我管别人怎麼說!你們這麼管别人怎麼說,日子又好過到哪裡去了!”
張玲氣得在他身上又抽了幾棒道:“還有臉頂嘴!”
蘇二餅咬着牙,雙目射出怨恨,恨不得拿棍親自上去抽他,喝道:“将他打死在外頭多好,叫他回來做什麼?沒眼看!”
蘇月光目光掃過他娘,掃過他爹,一個個胸膛起伏,臉色發黑,氣得要撂過去。
那些圍觀者指指點點,隻恨熱鬧不夠多。
蘇月光目光一一掃過他們,紅了眼眶,抽了抽鼻子,反而是笑了。
他們有什麼好氣的,旋渦中心不是自己麼,他走的是他自己未來的路!沒有擋誰沒有礙誰,憑什麼自己就要在這窩囊受氣,又被打又被罵,受盡冷眼!
如此想着,他撸直了身子,擡起一隻腳,曲直,又擡起一隻,在衆目睽睽之下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