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卿回包廂的時候,桌上的菜都已經吃了個幹淨。
竺硯時靠在椅背上,挺着肚子,在揉。
“好飽。”
臉頰上還帶着被屋子裡熱空氣烤後的紅暈。
聽見靠近的腳步聲,他站起身,“你們要喝點什麼?”
“這個我請吧。”
他做作地低頭,裝做不好意思地扭捏道。
“總蹭你們的吃,感覺不太好……”
宋之聿隻覺得沒眼看。
撒嬌這種事如果做一次少一次的話,宋之聿很希望某些人有自知之明,小嘴巴,最好閉起來。
竺硯時卻不覺得有什麼,靠着袁卿,低頭在點單。
“袁卿,你下午是不是要去圖書館?”
“我幫你點杯咖啡吧……”
手指在鍵盤上跳動。
他們往外走,穿過步行街的時候,前面的路突然被擋住。
竺硯時扭頭問宋之聿。
“你喝嗎?”
男人還沒回話。
“我喝。”
前面突然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說聲音蒼老,但尋着聲音看過去的時候,面前躺在闆子上的中年男人,也頂多才三十出頭。
身上穿着一套破破爛爛的乞讨服,看不見腿,挂在胸前的紙牌上寫着幾個大字。
——意外腿斷,乞讨為生,好心人,佛祖會保佑你的。
竺硯時把手機塞回口袋,擡頭,就看見袁卿皺着眉把口袋裡掏出來的一張紅色鈔票遞給面前的乞讨者。
旁邊護航的兩位霸總滿臉欣賞。
乞讨者撲在地上連連磕了好幾個響頭,竺硯時表情一言難盡。
“叔,你屁股後頭着火了。”
竺硯時說。
風吹過,那乞讨者當着面前幾個青年的面突然從闆子上蹦了起來,扭頭看屁股後頭。
“哪兒?”
比人魚化形的腿還健全。
可能意外腿斷的是别人的腿……
乞讨為生是真的。
竺硯時低頭掏出手機,繞過了面前跳腳的乞丐,歎氣。
“也不怕遭報應……”
另一隻手拉着袁卿的手腕。
“他是個騙子,你就是心太好。”
袁卿不說話,點頭。
旁邊惱羞成怒的乞丐:“……”
背後跟着的兩位大款:“……”
*
回到學校,以袁卿下午要回趟家裡,幾個人分開。
竺硯時回到宿舍的時候,就看見坐在寝室的瘦子和胖子,兩個人在說話,腦袋挨在一塊。
聽見門合上的聲音,瘦子扭頭,手指了一下竺硯時桌子的方向。
“奶茶放你桌上了。”
竺硯時點頭,把背包扔到椅子上。
“謝了。”
随後,将吸管插進奶茶杯裡猛猛吸了一大口。
生活忙忙碌碌,唯有甜食補充能量!
将帽子取下來,竺硯時盯着桌上鏡子裡映出自己的臉,過長的頭發已經到了鼻尖的位置。
他低頭從抽屜裡翻出了一把剪刀。
沒事,他可以自己來。
胖子和瘦子一扭頭,就看見竺硯時眯眼對着鏡子咔嚓剪掉了額前的劉海。
眼前清明,竺硯時扭頭,和胖子對視了一眼。
空氣安靜。
“噗……”
胖子沒憋住笑。
竺硯時表情平靜地将腦袋轉了回去,盯着鏡子裡自己狗啃的劉海,沉默了好久。
沒人知道他内心土撥鼠般接連不斷的尖叫。
啊——
啊啊啊啊——
“還好。”
竺硯時把剪刀扔在桌上,将身上的碎頭發清理幹淨,然後拎起了桌上的帽子。
“我出去一趟。”
等到人離開,瘦子才笑出聲來,在這幾天的相處下來,他竟然覺得,竺硯時隻是不懂得怎麼跟别人交往,但卻是一個傲嬌又可愛的少年。
心不壞,隻是不懂得表達罷了……
*
在理發店遇見傅亓安是竺硯時沒有想到的。
兩個人坐在一邊,傅亓安旁邊站的是金牌理發師,竺硯時旁邊站着的是實習小夥。
兩個人在鏡子裡對視上,竺硯時腦袋上的鴨舌帽被實習生極其不見外地揭了下來。
傅亓安隻是想将劉海修剪一下,随便做個造型,目光和旁邊的人觸上,最惹人注目的是那一排一刀切的斜劉海。
看着好呆。
傅亓安隻是優雅地擡了一下眼角,竺硯時就清楚的看見了對方眼裡的嘲笑。
狗逼。
笑屁。
竺硯時扭頭不去看對方,大緻形容了一下自己想要的發型。
旁邊小夥聽的雲裡霧裡,東一剪刀,西一推子。
竺硯時在鏡子裡見識到了什麼是非主流。
他甚至是不覺得生氣了,嘴角往上揚,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麻木地扭頭看着傅亓安的眼睛。
“這技術你相信?”
給傅亓安剪頭發的金牌理發師手抖了一下,連忙按着耳麥,讓經理趕緊換一個人。
千萬别把他們的香饽饽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