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西藍花和蜘蛛後,羅恩吓得面如土色,隻能乖乖低頭繼續抄寫,奶聲奶氣地重複着:“不要蜘蛛,也不要西藍花。”
“我們也想去。”弗雷德充滿怨念地看着自家大哥。自從亞瑟因為最近的事件而嚴禁孩子們出去玩以後,他和喬治幾乎就被種在了陋居裡,天天和莫麗鬥智鬥勇地玩鬧,就差拆家了。
他的話音剛落,莫麗就舉着魔杖從廚房裡沖了出來,大聲朝兩個調皮搗蛋的小家夥喊到:“想都别想,弗雷德·韋斯萊!你們兩個哪兒也不許去,給我安分地待在家裡!”
“可是媽媽。”弗雷德不服氣地頂嘴,“我們已經在家呆了快一個星期了,何況就去一下對角巷,很快就回來了。”
“不可能!”莫麗一口回絕,非常堅定地說,“要是我不在,你們倆一到對角巷就找不到影子了,我敢保證……”
“不會的媽媽,我們也保證,比爾和奧羅拉會看着我們的。”喬治乖巧地看着母親,“我們就想出去逛一下,就一下。”
奧羅拉哭笑不得地看着這兩個調皮鬼從撒潑打滾到賣萌發誓都用了個遍,莫麗依然頑強地堅守着她的決定。直到晚飯的時候,亞瑟說出倫敦的局勢被控制得差不多了,莫麗才勉強松口同意。
那一瞬間,兩個孩子高興得像在過聖誕節。
“如果讓我知道你們到處亂跑。”莫麗最後叮囑,“我就讓你們吃一個星期的薄荷青椒土豆泥!”
事實證明莫麗的警告沒多大用,韋斯萊雙胞胎絕不可能不亂跑。
奧羅拉配好眼鏡後,走路還有點不習慣,地面的路看起來都帶着種危險的弧形和失真,視線裡也多了一個圓潤的邊框。大概巫師的眼鏡都比較不走尋常路吧,對角巷眼鏡店裡的鏡框造型都非常奇特。有的鏡片上有一種不影響佩戴者視力的魔法漩渦圖案,有的則隻有兩片圓圓的鏡片,還有的則兩隻鏡框形狀不一緻。
最終,她選擇了一副相對常規的黑色金屬絲眼鏡,鏡片兩邊有一對蝙蝠的小翅膀,看起來很像萬聖節用的化妝眼鏡。
在去舊書店的路上,奧羅拉借口上廁所去了禮品店,想為金妮挑一個禮物,為此她今天特意背了包,就是等着買好了以後能夠塞到包裡不讓比爾發現。
做完這一切後,她背上帆布包準備去舊書店找比爾和弗雷德他們。
然而當她經過對角巷的其中一個路口時,她的視線卻意外地被兩個很熟悉的身影吸引過去了。
鄧布利多和雷古勒斯。
還有一個胖胖的有些秃頂的老頭,奧羅拉從沒見過這個人。
鄧布利多今天穿了一件深紫色的星星長袍,連他的胡子上都捆着一顆閃閃的小星星,看起來很溫和而且有趣。但是那個胖老頭好像挺怕鄧布利多的靠近似的,整個人的姿态顯得有點防備,不過沒有攻擊性。
雷古勒斯發現了朝這邊看的奧羅拉,略微擡起點風帽的寬大邊緣朝她眨了眨眼睛,牽了下嘴角,微笑短暫而禮貌。奧羅拉本能地感覺他和之前上課的時候很不一樣了,那種迷茫和憂郁的感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清冷的從容。
就像濃霧散盡後,翠海波瀾的青竹。
他站在鄧布利多旁邊,插話雖然很少,但儀态和言語間有種說不上來的優雅涵養。你很難想到有人能把謙和與矜貴這兩種氣質融合得如此到位,讓人生不起一絲反感。
還好鄧布利多沒讓雷古勒斯現在來擔任黑魔法防禦課的教授,不然場面估計會難以控制。
想到這裡,奧羅拉後知後覺地朝對方回了一個微笑和點頭,不打算去打擾他們的談話。
剛轉身,頭頂突然傳來一陣讓人毛骨悚然的尖嘯,讓所有對角巷的巫師們不由得停了下來,紛紛擡頭朝天空望去。
有黑影從東方呈三角形飛快滑過來,那是七頭訓練有素的夜骐,拉着一個巨大的鐵籠,由魔法部的傲羅們指揮着掠過低空。鐵籠裡關着的是一頭長着巨鷹的前肢和腦袋,卻有着獅子的軀幹和後腿的奇特魔法生物。它的身體呈火焰一樣的紅色,脖子和兩翼雪白寬大,被鐵鍊捆綁着鉸在身軀上,黃金般燦爛的瞳孔怒視着下面的人。
有對魔法生物比較了解的巫師立刻認出,這是一頭來自希臘的珍稀動物,獅身鷹首獸。
人群都在三三兩兩地讨論着這頭奇異的生物應該就是魔法部的最後一個目标,還談論起上次在約克的一個鎮上,一頭囊毒豹幾乎殺死了半個英國傲羅部的成員。最後是紐特從倫敦立刻趕過去才将它成功關進了籠子裡。這件事在預言家日報上被連着刊登了好幾天,一時間到處都是讨論這件事的人。
表達感謝的有,質疑天生馴獸師這種人如果不嚴加管控,就會對巫師社會造成毀滅性打擊的人也不少。
說實在的,奧羅拉看到這些言論的時候,心情有點複雜。
聽到這陣咆哮後,弗雷德和喬治也從店鋪裡跑了出來。兩個八歲的小孩仰頭看着空中的巨獸,興奮得直歡呼,手裡抓着一串去年生日時亞瑟送給他們的笑聲鈴铛不停晃動着。
鈴铛聲并不大,被人群說話的聲音掩埋着,細若遊絲那樣的脆弱。可落在一旁奧羅拉的耳朵裡,卻像一道驚雷那樣。
“弗雷德,别晃鈴铛……”她剛驚恐地喊出口,鐵籠裡的獅身鷹首獸忽然像被什麼刺激了一樣,發狂地掙紮起來。夜骐們被這樣的巨變吓了一跳,整齊的隊伍一下子散亂開,變得有些不受傲羅們的控制。
時間在這頭兇獸的撕扯下好像變慢了。一瞬間的事,剛剛還捆着它的鐵鍊和牢籠被掙裂開,飓風從它的雙翅間卷旋轉而出,平靜的空氣如暴風雨下的海面一樣狂瀾疊起,光埃混沌,濁雲翻騰。整個對角巷的上空都被一種浩蕩恢宏的灰霾充斥掃蕩着,碎裂的雲塊幾乎要從天幕上被顫抖着剝落下來。
它兇狠地瞪着下面尖叫着亂作一團的巫師們,巨大的身軀遮住斑駁的夏日陽光,投下令人發怵的陰影,光線虛浮在頭頂,灰蒙蒙的金。這個場景讓奧羅拉很不合時宜地想起以前在普利茅斯的家裡,推開閣樓頂塵封已久的大門的時候,看到那些陽光剛好從窗戶延伸進來,穿過層層疊疊帶着歲月溫度的塵埃,最終止步在她腳尖前的樣子。
傲羅們從天空上摔落下來,被鄧布利多和雷古勒斯用漂浮咒穩穩接住。奧羅拉擠出人群抓住已經被吓呆的弗雷德和喬治的手:“快跑——!快離開這裡!”
它落在對角巷的店鋪頭頂上,碾碎連接成片的房屋,巫師們的絕大部分咒語對它來說都無效,打在堅硬如盾牌的羽毛上,火花四濺。
帶着孩子們的巫師幾乎都選擇了用移形換影離開,不會用移形換影地則拼命選擇逃跑和躲藏。也有其他巫師奮起抵抗,可惜除了加劇它的怒火以外沒有太大作用。
奧羅拉慌忙将弗雷德和喬治帶到正在緊盯着那頭狂怒的魔法生物準備動手的鄧布利多面前,兩個小男孩被眼前的場景震驚得說不出話,死死抓着鄧布利多的長袍不松手。
“噢,你們好,兩位小先生。”鄧布利多伸手将孩子護到身後,很輕松地構建起一個牢不可摧的盾牌抵抗住了獅身鷹首獸的攻擊。任憑它怎麼嘗試,就是紋絲不動。
獅身鷹首獸低嗬了一聲,張大的口中開始醞釀出金紅色的光紋。
奧羅拉察覺到後,轉身直接跪在滿是尖利碎石的地上,努力放軟身體,張開雙臂像是要擁抱着什麼一樣,态度虔誠地看着面前的魔法生物。
獅身鷹首獸都是種高傲的生物,它們性情兇狠暴虐,隻會在對方以卑微的将自己奉獻為祭品的讨好動作裡願意考慮停止發怒。因此奧羅拉必須做到毫無攻擊性,用下跪的姿态以求得對方的接近。
過了大概幾分鐘的樣子,随着鄧布利多和其他人的退讓開,獅身鷹首獸終于逐漸冷靜下來,将頭枕在奧羅拉的雙腿上,巨大的身軀趴在一堆廢墟裡。她輕柔地摸着對方的羽毛,給它時間來适應這種來自人類的陌生觸碰。
半晌後,奧羅拉轉頭朝弗雷德伸手說:“能把你的鈴铛借我一下嗎?我保證不會弄壞。”
弗雷德連忙将鈴铛遞了過去,大着膽子瞧了瞧那頭安靜下來的稀有魔法生物:“你怎麼做到的,梅林啊。”
“其實也不太難,隻要你對它們夠了解。”奧羅拉說着,晃了晃那串鈴铛,引導獅身鷹首獸站了起來,抖抖羽毛。
“幹得漂亮,奧羅拉。”鄧布利多輕快地說着,收回了盾牌,“我們都該慶幸今天你在這裡。順便一提,我喜歡你的眼鏡。”
一旁的比爾朝兩個弟弟招手,樣子焦急:“喬治,弗雷德,到這裡來!”
奧羅拉推了推眼鏡沖鄧布利多微笑了一下,她能聽到周圍有人在低聲讨論她和紐特的一些聯系。然後,她又轉頭朝旁邊的傲羅們說:“你們帶它走吧。”
傲羅們對視了一眼,似乎在想沒有了籠子和夜骐該怎麼把它帶回魔法部。跑丢的夜骐他們倒不擔心,它們訓練有素,知道自己認路回去。
“或者……”奧羅拉真誠地建議,“你們可以騎它回去,隻是注意别抓它的翅膀,它不太喜歡那樣。來吧。”
獅身鷹首獸朝他們露出了窮兇極惡的笑容,舒展了一下翅膀。
看樣子傲羅們也不太願意接受這個提議。
“那……”
“那要不,奧羅拉你帶着這隻魔法生物和他們一起回去吧,它看起來很喜歡你,我想它應該不會介意和你多待一會兒。”鄧布利多巧妙地說到。
傲羅們肅穆着表情搶先點頭同意了。
“可是……”奧羅拉看了看一旁的比爾他們,又看向鄧布利多,“您能和我一起去嗎?”
她是真的不太喜歡魔法部那個地方,更不想一個人去。不知道這是不是也是天生馴獸師的共同點。
“如果你需要的話。”鄧布利多從善如流地答應了。
“那太好了。”奧羅拉松了口氣,笑着回答。
“我們也想……”喬治眼巴巴地看着那頭炫酷到極點的獅身鷹首獸,剛說出兩個詞就被比爾打斷了。他咆哮起來的樣子有幾分像莫麗:“你們不想!媽媽做了薄荷青椒土豆泥等着你們呢,難道你們忘了嗎?!”
雙子的表情一下子變得非常痛苦。
說完,比爾又緊繃着表情朝鄧布利多鞠了一躬:“抱歉校長,這是我的兩個弟弟。”
“希望将來能在霍格沃茨的分院儀式上看到你們。”鄧布利多朝他們揮了揮手,坐上了獅身鷹首獸的背,“嗯,比掃帚舒服很多。你們不試試嗎?”
兩個傲羅爬上這頭魔法生物的背的時候,神情沉重得像在上墳。
“抱歉今天暫時隻能這樣了,霍拉斯。”鄧布利多朝站在雷古勒斯身旁的那個胖老頭說,“等我送完我的學生,改天我們再聊。”
“嗯,當然。”霍拉斯·斯拉格霍恩哼哧了兩下,比起鄧布利多,他的目光更多的是放在了奧羅拉身上,“随時都可以。”
奧羅拉最後一個爬上去,坐在它的脖子上,扶正眼鏡晃了晃鈴铛:“我們走吧!”
很快,他們全都消失在了天幕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