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特·斯卡曼德,赫奇帕奇幾十年前的一個學生,他在神奇動物界可是鼎鼎大名的一個人物。”海格說着,繼續慢吞吞地挪動着龐大的身體朝前走去,“事實上我想你們的其中一本教科書就是他編寫的,如果你們現在的書單和我們當初一樣的話。”
“當初因為他的影響,很多巫師在畢業後都選擇了從事和神奇動物研究以及保護的工作。不過幾乎都是以失敗為結局。這個東西得看人的,你知道的,天賦真的很重要,僅次于你的努力。”
“據說他當初也是還在霍格沃茨上學的時候,就展露出來能夠輕易和神奇動物親近的非凡才能。”海格轉頭看着奧羅拉頭頂時不時歡快抖兩下的小葉子,“你和他的才能很像,怪不得分院帽會把你分到赫奇帕奇去。”
“這樣子啊。”奧羅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護樹羅鍋跟着她一起點點頭。
繼續往前,森林變得開闊起來,煙青色的微弱光芒從地上的一些不知名植物葉片上散發出來。霧氣在這裡已經消散了,偶爾有像螢火蟲一樣的發光飛蟲從他們的身旁飛過。這裡到處橫倒着巨大的腐壞樹幹,茂盛而厚重的青苔爬滿了它們。
“這些是什麼?”奧羅拉看着眼前的幾隻骨瘦如柴的黑色長翅膀的動物,有點緊張地問道。
它們就像是由骨架和光滑黑色皮膚構造出來的骷髅一樣,渾身看不到一點脂肪和肌肉堆積的樣子,除了骨骼就是表皮。它們的翅膀寬大而有力,和蝙蝠的翼膜翅膀很類似,可是頭部卻和龍十分相像,巨大的眼珠呈現詭異的銀白色,沒有瞳孔,修長細瘦的尾部拖在地上。
不知道怎麼回事,這種生物的眼睛讓奧羅拉想起了那家魔杖店的老闆,奧利凡德先生。
“什麼什麼?”沃克斯茫然地看着周圍,“你看到什麼了?”
“你看不到嗎?”奧羅拉不可思議地盯着眼前的生物,緊緊朝沃克斯的方向靠攏,“它們就在這裡,長得很奇怪。像……骨架一樣……有翅膀。”
“可我什麼都沒有看到啊。”沃克斯瞪大眼睛,依舊什麼都看不到。這時,海格剛要說什麼,卻被一個從身側的漆黑森林裡傳來的低沉嗓音搶了先:
“那是夜骐,隻有看見過死亡的人才能看到它。”
這把嗓子太具有标志性,以至于奧羅拉根本不用去反應就能知道是誰。對方說出口的每一個音節都像是被精心雕琢過的那樣悅耳醇厚,帶着習慣性的冷淡和微微的拖凝,落進耳朵的時候讓人想起冰塊抛進紅酒的質感。
“斯内普教授。”她說,然後轉頭。黑袍的高大年輕男子站在空地的另一邊,身姿挺拔,整個人幾乎要和這裡的黑暗融為一體,隻有臉色蒼白得可怕,烏黑的眼睛下方有淺淺的青色,像是熬夜造成的。他微微擡着下巴,目光向下看,掠過兩個孩子和海格,然後又看向奧羅拉的頭頂,那抹搖搖晃晃的惹眼翠綠。
海格看了看對方手裡的幾株珍奇植物,了然地點點頭:“這麼晚了,您是來找魔藥材料的嗎?”
“在我原本準備好的魔藥被全部毀掉以後?”斯内普的聲調拖得更長,依舊面無表情,目光從奧羅拉頭頂不着痕迹地收回來,“沒錯。”
沃克斯有點尴尬地别開頭,将馬燈改為雙手抱着。
“啊,那确實是個災難。”海格撓撓頭。斯内普冷哼一聲,轉身準備去尋找最後的材料。這時,奧羅拉忽然開口問道:“您還差什麼沒有找到嗎?我想,我們可以幫您。下午的事真的很抱歉。”
當然如果能順便把扣掉的分補回來就再好不過了。奧羅拉自認為沒有那種能幫學院一雪前恥鹹魚翻身的頂尖本事,所以她對自己的要求一直隻是不要被扣分就好。可惜這個最低底線好像也很難做到的樣子。
斯内普回頭審視着她,相當不信任。奧羅拉忽略掉他眼裡讓人不舒服的眼神,繼續說道:“我隻是想戴罪立功而已,教授。您知道的,這裡這麼冷我又特别困,而且沃克斯的鞋子裡全是泥,我的雨衣一點也不防寒。所以,您能給我們一個機會嗎?”
小女孩一本正經心平氣和地說着他們的慘狀的樣子讓人覺得有些發笑。斯内普揚了揚眉毛,同意了奧羅拉的說法。他見過太多畏畏縮縮或者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來找他求情的學生,以至于斯内普後來隻要一看到對方縮着脖子吊嘴角,或者眼睛起霧就厭煩不已。
他都能模拟出一千種學生求饒的措辭模闆,所以拒絕起來也是相當不留情面。
像這種不慌不忙的實在很少。
“請問您要尋找什麼呢?”奧羅拉緊跑幾步跟上斯内普一點也沒放慢的腳步,沃克斯和海格驚訝地對視一眼,也跟了上去。沃克斯沒敢用馬燈去照自己的鞋,他覺得那個場景有點不忍直視。
“冬青樹的樹脂。”斯内普用一種幹巴巴的學術型語氣說道。
“那那種樹有什麼特别的特征嗎?”奧羅拉問,“不然這裡這麼多樹,找起來很費力的。”
“你也可以反悔。”斯内普說這話的時候帶着一種氣人的笃定,就像他一開始就認定奧羅拉是一個隻想讨好老師而逃避懲罰的學生一樣。
奧羅拉也不惱,轉頭很認真地詢問海格:“您知道嗎?”
“其實就是剛剛這個小家夥所在的那棵樹。”海格指了指趴在奧羅拉頭上的護樹羅鍋。
“那很容易。”
斯内普聽完冷笑一聲,格外的陰風陣陣。
再次來到剛剛見到這隻護樹羅鍋的地方,奧羅拉提起手裡的馬燈朝樹幹表面照去,幾隻被打擾的小東西迅速朝樹幹更高的地方爬去。她側身為斯内普讓開位置:“教授,您要找的樹脂是在樹的哪個部位啊?”
“在這些護樹羅鍋的巢穴裡。”斯内普沒動,從眼角向下看着這個小姑娘。淡金色的長發,明黃色的雨衣雨靴,看起來就像個黃澄澄的蛋撻一樣。他想看看這個小蛋撻能有什麼辦法,從一旦受到刺激就會變得兇猛無比的護樹羅鍋巢穴裡,拿到那些樹脂。
那是一種由護樹羅鍋的分泌物和冬青樹的籽結合成的東西,晶瑩剔透,看起來和松脂很像。
“或許我們該去找一些土鼈或者仙人蛋。”海格遲疑了一下,建議道。
奧羅拉蹲下身,果然看到粗壯樹幹的底部有一個漆黑的洞。她試了一下,自己的手剛好能伸進去還有一些活動空間。
“奧羅拉,你不能這麼直接伸手進去。”沃克斯見她挽起袖子露出纖細白皙的手臂就要往裡伸,連忙去拉住她,“海格說得對,我們得去找一些它們的食物來将它們引開。”
“沒問題的,對吧?”奧羅拉朝自己肩膀上的小東西揚了揚下巴,對方順着她的手臂呲溜一下就滑了進去,消失不見了。緊接着,奧羅拉伸手進去摸了摸,許多護樹羅鍋像潮水一樣密密麻麻地湧了出來,很多還跳上了奧羅拉的手臂。
斯内普微微愣了一下,然後有些愠怒地伸手抓住她的帽子将她提了起來:“看起來校醫院的服務讓你流連忘返,所以你打算再進去一次是嗎?我想你剛剛應該已經聽到了,你這樣去惹怒它們的行為簡直是愚蠢至極的!”
最後一隻跑出洞的護樹羅鍋跳上來,勾住奧羅拉搖擺的淡金色發尾一路往上,跳到她的頭頂,将兩隻細瘦爪子裡捧的冬青樹脂朝斯内普狠狠地扔了出去,看起來樣子超級兇。
海格愣了愣,然後發出了沉悶的悶笑聲。
“我想,教授您找到您要的東西了。”奧羅拉理了理帽子,拍拍身上的泥土,接住那隻小家夥放在肩膀上,然後撿起掉在地上的金黃色結晶物遞到臉色極為難看的魔藥教授面前。
它和獨角獸的眼睛一樣金黃璀璨,裡面凝結着許多冬青籽。
還有一朵盛開得分外豔麗的白色花朵也意外被永遠的凝固在了裡面,此刻正躺在小女孩的白嫩手心裡,朝面前的年輕男子肆意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