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在看它。

魚敏銳的發現了這一點，它一甩尾巴，扭頭不理，隻聽着聞渝跟他說話。

聞渝起初是有點緊張的，如果知道這老和尚是太光寺的定德住持，她不會貿然帶着小魚過來。

“這魚長得可愛。”定德大師突然誇贊了一句。

聞渝微微一笑，熟練的回了一句客套話，誇魚漂亮可愛的人太多了，從前她沒覺得如何，但這會兒，竟然有一種與有榮焉的感覺了。

小魚确實可愛，也漂亮。

她甚至有些期待小魚的人形了。

大師隻誇了那一句就沒再多說什麼，似乎隻是和其他人一樣，看見可愛的生物便忍不住出聲誇誇。

而來太光寺的遊客有不少帶着自家寵物來的，太光寺對寵物友好，本身也養着些流浪貓狗，除了網紅錦鯉，網紅貓和網紅狗也是有的，還有網紅和尚呢。

畢竟，和尚也是要吃飯的，佛祖也是要塑金身的。

大師很快離開，聞渝跟唐女士一起去找聞津和許月棠，路上唐女士也聽說了有人落水的事情，也是聽得感慨良多：“佛祖眼皮子底下也敢幹壞事，那真是報應。”

聞渝沒吭聲，隻聽着，偶爾低頭看看手裡魚缸裡的魚，心情頗好的彎彎唇角。

唐女士瞥見好幾次，不感慨那落水的人了，開始感慨：“你從小到大也沒養過什麼寵物，現在倒是對一條魚這麼喜歡，我還以為當年——”

她頓住。

聞渝笑着接過話頭：“你以為我落了一次水難道就怕水了？連帶着水裡的魚都不喜歡？大哥養了那麼多魚，我不是也沒說什麼。”

唐女士一聽，又見她臉上确實沒什麼陰霾，心裡歎了口氣，最該避諱當年那件事情的小渝反倒最不介意，小渝早就走出來了，倒是他們，還留在那年的陰影裡。

都該走出來了，畢竟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該死的人也都遭了報應。

她輕吐了口氣，隻覺得心頭輕松許多，臉上也重新有了笑，擡手攀着聞渝的肩膀，開玩笑道：“這倒是的，你也沒少吃魚，阿姨前幾天還在念叨呢，說等你這周末回來，要給你做你愛吃的那道紅燒魚。”

聞渝腳步一頓，臉上笑意一滞，抱着魚缸的手都有些僵硬。

“怎麼了？”唐莜瑛跟着停下來，疑惑的看向她。

聞渝深吸了口氣，低頭去看魚缸裡的魚。

這一看，她頭皮都有些快炸了。

原本安靜沉在水底的魚遊到了水面上，魚嘴朝上沖她一張一合的，好像是在說話。

不會是在罵她吧？

聞渝心裡冒出一個念頭。

于是她脫口而出：“不吃魚了。”

唐莜瑛：“嗯？”

聞渝語氣堅定重複了一句：“以後都不吃魚了。”

“怎麼突然就——”唐莜瑛疑惑的聲音戛然而止，順着她的視線看見了魚缸裡的小渝，立馬明白過來聞渝這話是說給誰聽的，她就有些哭笑不得，“你這……怎麼突然變得跟娜娜一樣了。”

聞渝沒有解釋。

她總不能說懷裡這條魚真的可能會因為她吃魚而生氣吧。

生氣？魚才沒有生氣。

魚隻是想吃紅燒魚！

是小渝也喜歡吃的紅燒魚，那得是多好吃的東西呀，它想吃，特别特别想吃！

魚急得想說人話了。

阿巴阿巴張嘴開合好久，最後還是把聲音給咽了回去。

算了，魚還沒有學會說人話呢。

魚失落的往水底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