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不說話，魚也不會說人話。

聞渝本來也沒想從小魚口裡得到答案，答案她心裡已經有了。

她讓人把茶水間的監控處理了，叮囑魚：“以後不要亂跑，不要去吃外面的東西，想吃什麼，我給你買，知道嗎？”

前頭開車的司機越聽越覺得古怪，聞總說的這話多麼熟悉啊，他女兒給家裡養的狗做拒食訓練的時候就是這麼跟狗子說的，好聲好氣的勸，也不管狗子到底能不能聽懂。

聞總這樣子，分明也是不在乎魚能不能聽懂的。

司機想着想着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給聞渝開車很多年了，從前聞渝上學的時候就是他開車接送她，後來她進聞氏，司機還是他，兩人關系不錯，這會兒他才敢開口玩笑：“聞總，你是擔心這條魚在外面亂吃東西嗎？”

“嗯。”聞渝沒有否認。

司機就繼續說了起來：“聞總，魚隻會在魚缸裡乖乖待着，除了你給它投食，它哪裡吃得到外面的東西呢？不像狗，總在外面跑，再加上嘴饞和好奇心重，很容易亂吃東西的，就得做那什麼拒食訓練……”

他絮絮叨叨說着，話題轉到了他女兒養的狗身上。

說他和老婆都不喜歡狗，但女兒喜歡，從小就喜歡，很想養，家裡那條狗是女兒放學路上撿的，剛從狗肚子裡出來，被女兒帶回來的時候小小的一團。

“都以為它活不了，畢竟我們都沒有養狗的經驗，還是那種剛生下來的小狗，送去寵物醫院，寵物醫院也不收，教了我們一些辦法就讓我們帶回來了……”

結果他們誰都沒有想到，那麼小小的一隻狗竟然活下來了，甚至還長大了，而這其中，付出最多的竟然是他的女兒。

“每天早上起床能賴一分鐘就賴一分鐘，每天踩着遲到的線趕到學校去，偏偏能為了一條狗淩晨爬起來泡奶粉喂奶，擦屎擦尿，你說說，要是把這份心放到學習上去，我跟她媽媽得少操多少心……”嘴裡雖然是這麼說着的，但老彭的語氣和神态可全是自豪。

其實女兒從小到大很少讓他們操心的。

聞渝聽着，也勾了勾唇角，道：“沁沁很有責任心。”

“嗐！”老彭笑起來，“我們其實也不強求她要有多優秀，現在這樣就挺好。”

兩人說着話，大部分時候是老彭在說，聞渝聽着，視線卻始終落在懷裡的魚缸裡，看着裡面一動不動的小魚。

她想，小魚也在認真聽她和老彭說話麼？

魚确實在聽，聽得還很認真。

它能從老彭的語氣裡聽出很多東西，對人類的口是心非一點也不奇怪。

喜歡就是喜歡，高興就是高興，驕傲就是驕傲，自豪就是自豪……

魚可不懂那麼多彎彎繞繞，也無法理解什麼是含蓄的感情，它隻知道，它喜歡這個漂亮人類，那喜歡就是喜歡，如果可以說人話，它一定會親口告訴漂亮人類：人類，魚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你噢。

所以，離開大海也要來找你噢。

這個念頭一起，魚突然有了想要馬上說人話的沖動。

在這之前它對于說人話這件事情可一直随緣的。

聞渝見魚一直沒怎麼動彈，她就猜魚在發呆，或者說，魚在思考，就是不知道魚的小腦瓜裡到底是在思考什麼東西。

她也發現了魚不會說話這件事情，所以有些苦惱，如果有一天魚仔她面前變成人形，一人一魚該怎麼交流。

說起來，妖怪都是要學說人話的嗎？

這一刻，一人一魚都在思考有關于學說人話的事情。

魚覺得學說人話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或者說，對魚來說，好像沒有什麼事情是難的。

學說人話嘛，太簡單啦，它隻要多看看多聽聽漂亮人類說話不就好啦。

至于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