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還揉了一把,蘇杳心怕癢,又笑又躲地扒拉她的手。
“杳杳,你好軟呀……”
秦曉棠繼續作亂,兩個女孩鬧了一會兒,沒注意到身後何時過來的祁弈。
“我手要是再大點兒,一手掌就能握住你這小腰,嘻嘻……”
“好了好了,别鬧了……”蘇杳心眼淚都被她癢出來了。
忽然聽見一聲輕咳,兩個人都愣下,回過頭。
祁弈微勾起唇,裝作沒聽見也沒看到地越過她們,“怕你們不喜歡酒,我買了椰汁。”
有男生在,秦曉棠老實了,笑嘻嘻地:“你買的正好,杳杳她酒量不行,得給她喝果汁。”
蘇杳心還處在玩鬧被撞見的略微不自然,一擡眸,就見祁弈坐在她面前。
他似随口一問:“酒量不行?”
蘇杳心抿了抿唇,“就,隻喝過一次,也不能說不行……”
秦曉棠聽她不承認,忍不住把上次蘇杳心醉酒的狀态吐露出來,“你一小瓶啤酒就倒了,還覺得能行?”
秦曉棠轉頭看對面,“我跟你說,我家杳杳醉了特别可愛。”
祁弈挑眉:“是嗎,怎麼個可愛法?”
秦曉棠:“别人喝醉都是鬧人話多,她呢,喜歡抱着人親,哈哈哈!”
祁弈愣了愣。
秦曉棠很快替她姐妹的名譽解釋:“不過她不抱男生親,隻挑女生,上次也就抱了我和我同桌一女生。”
“然後第二天醒了,我們問她為什麼醉了會想親人,你猜她說什麼?”秦曉棠噗嗤一笑:“她說不知道,就記得昨晚啃的芋頭特别香。”
“她把我當芋頭了,哈哈哈。”
蘇杳心扶額:“……”
這丫頭怎麼什麼都往外說。
她閉了閉眼,再一睜開,對上祁弈打量她的目光。
他饒有意味地問:“很喜歡吃芋頭?”
蘇杳心睫毛一眨,硬着頭皮聊:“……對啊,芋頭多好吃,呵呵。”
說完她低頭摳小手,腳在桌下輕輕踢了下秦曉棠,發現秦曉棠沒反應,再一看,發現踢錯了人。
她踢了祁弈。
“……”
祁弈拿椰汁的手頓了下,似笑非笑地遞給她。
“……”
民宿老闆的烤魚烤好,她們又搭一個折疊小桌,老闆多送了兩碟鹵味小菜,擺滿了桌。
烤魚加了很多配菜,味道很香,魚肉也外焦裡嫩,果然值得一嘗。
蘇杳心吃魚比較精細,一小塊魚肉也要仔細挑出小毛刺,吃的速度很慢,祁弈在她旁邊,吃東西也慢條斯理的,吃相很好。
相比他們,對面的秦曉棠和段北像是餓了好幾頓,兩人都喜歡吃魚尾,幾乎在搶着吃。
蘇杳心習慣他們倆吃飯的樣子,不過此時有祁弈在,她有那麼點不好意思,她側頭笑了笑:“他們吃東西比較活潑,你别介意。”
祁弈輕輕揚眉:“我沒什麼介意的,又沒來搶我的。”
也是,蘇杳心和他一起吃一份,她和祁弈的吃飯習慣,當然搶不起來。
段南夾了一片藕片,在吃飯時第三次問祁弈一些關于白帽黑客的問題。
相處一天,蘇杳心發現祁弈好像不會在吃飯時說太多話,很有教養,但也會認真回答段南好奇的問題。
蘇杳心也偶爾聽聽,在她伸手去夾桌上的一碟小菜時,祁弈聲音忽然停住。
而後一驚。
“這裡怎麼了?”
蘇杳心的手腕被他握住,輕輕一扯,帶到他眼前。
祁弈低眸盯着她細白小臂上的一個紅色疙瘩。
蘇杳心注意到,無所謂地笑了笑,“蚊子咬的吧,沒事,等會兒噴點花露水就好。”
祁弈沉默片刻,握着她的手腕的手慢慢松開。
秦曉棠嘴裡含着魚肉,放下筷子,含糊地說:“花露水在我包裡,我這就去給你拿。”
噴過花露水,繼續吃飯。
晚飯後,幾人收拾着餐後垃圾,祁弈送烤魚盤經過蘇杳心身邊,低頭看她:“你跟我一起。”
蘇杳心端着小蝶子,“哦,好。”
到了民宿一樓,把餐具還給老闆,祁弈把蘇杳心拉過來,握起她手臂,“老闆,幫看一下,這好像不是一般蚊子咬的。”
祁弈:“之前有别的遊客被山上的蟲子咬過嗎,有毒嗎,您知道有什麼好用的藥嗎?”
蘇杳心之前沒太仔細看這個包,此時已經大了一倍,有漸腫的趨勢,看起來确實不像蚊子包。
老闆瞅了眼,“哦,這個是山裡的蟲子咬的,一到夏天就有遊客被咬,蟲子沒什麼毒不嚴重,就是被咬之後一開始不癢,過後會越來越癢。”
老闆笑道:“ 不過沒事哈,我這有止癢藥,塗上就見效。”
老闆轉身就去一樓的房間裡找藥。
蘇杳心目光從老闆背影,挪到男生的側臉,“我都沒發現不是蚊子咬的。”
祁弈低頭,微斂眼:“吃飯的時候,這個包有點腫,但你一下也沒有撓。”
他目光又一低,“膝蓋那裡也被咬了一個。”
蘇杳心一怔,提起裙擺低頭看一眼,确實有一個一樣的小腫包。
因為不痛不癢,她一直沒有發現。
這時候老闆從房間出來,走到前台拿電話撥号碼,“哎呦真不巧,那個藥用沒了,不過我侄子在山下進貨呢,正好讓他帶藥回來。”
老闆說:“你們得等一會兒,他大概九點多才能到山上。”
蘇杳心微笑:“好,那麻煩您了。”
從民宿出來前,祁弈加了老闆的微信。
回去後,秦曉棠重新鋪了一塊厚點的野餐布,擺了幾副撲克牌。
蘇杳心過去玩鬥地主,祁弈不想玩,段南見他不玩,去帳篷裡抱了電腦出來。
段南:“下午的程序再敲幾段呗?你講的很清楚,但我還是想親眼見識一下你說的那個bug反入侵。”
祁弈提上一個小馬紮,嗯了聲,走到蘇杳心身後,側身坐下。
他長腿一伸,電腦放在腿上,目光輕輕掃了眼女孩裙擺下落出的細白膝蓋。
九點的時候,祁弈離開了一會兒。
九點半,又離開了。
蘇杳心作為地主赢了一把,胳膊上開始漸漸發癢。
她回頭想問問祁弈,老闆有沒有微信,發現人不在。
沒多會兒,祁弈回來。
已經臨近十點鐘,蘇杳心她們已經收拾好野餐布,準備去洗漱休息。
看見他的身影,蘇杳心問他,“老闆那邊的藥到了嗎?”
“老闆侄子的車燈壞了,上山的路有一段沒有路燈,今晚回不來,要明早才能回來,”祁弈低眉問:“要睡了嗎?”
“嗯。”蘇杳心點頭:“既然藥等不到了,你也早點休息。”
她笑了笑:“晚安。”
祁弈背着月光,嗯了聲,“晚安。”
民宿那邊有為露營的遊客準備的洗漱間和付費淋浴室,她和秦曉棠去洗了澡,回來時,段南和段北也洗完漱回來。
祁弈的帳篷在她們的旁邊。
灰色帳篷拉鍊已經拉上,沒有光亮透出來。
他應該是睡了。
蘇杳心鑽進帳篷裡,睡覺前刷了會兒朋友圈,一邊和秦曉棠聊天,不過越來越心不在焉。
胳膊上的包越來越癢。
夜晚山上靜谧,她們說話聲音很小,像是催眠,秦曉棠聊着聊着睡着了。
蘇杳心也放下手機,合上眼皮醞釀睡意。
隔十分鐘,她就要翻個身,手臂上癢意難耐得她根本睡不着。
蘇杳心在想,咬她的蟲子是不是叫癢癢蟲,也太難忍了。
她摸起手機,借着屏幕的光看了眼被咬的包,又腫了很多。
她歎氣。
心裡嘀咕,那隻小蟲子呀,你是不是已經入睡了?你知不知道有一個心地善良從不做壞事的小女孩,正被你咬得睡不着覺?
嘀咕了一番,蘇杳心忍不住撓了幾下,又擡起膝蓋,抓了抓,随後扔開手機,閉上眼睛拼命地想醞釀睡意。
帳篷外偶爾傳來風吹樹葉的沙沙聲。
不知過了多久,蘇杳心已經翻了不下十次身。
在她以為今晚注定要被小癢包折磨一整晚時,被扔開的手機忽地震動。
蘇杳心慢吞吞地摸過來。
睜眼一看手機,她一頓。
祁弈:[睡了嗎?]
蘇杳心:[還沒。]
祁弈:[我在外面。]
蘇杳心反應一霎,随後起身套了件外套,又拿上手機。
拉開帳篷出去那一刻,她看見不遠處路燈下的少年。
祁弈站在一輛山地車旁,山中夜裡空氣濕涼,他黑色外套拉鎖拉到頂,身形高瘦帶着幾分清冷感。
看見她出來,祁弈手機揣兜裡,身上斜背一個黑色單肩包。
快步走過來。
蘇杳心站在原地幾秒,回身先把帳篷拉上,這功夫男生已經站在她身後。
回身靠近祁弈的一刻,蘇杳心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一股夜深露重的冷意,氣息都是涼的。
她愣愣地問:“你是去哪兒了嗎?”
祁弈把她拉到一個小馬紮前,讓她坐下,從口袋裡拿出一管白色藥膏。
他極為溫和地嗯一聲:“買藥。”
說話間,他伸手将蘇杳心的袖子往上捋,露出那片被蟲咬的皮膚。
女孩子皮膚細膩,紅腫的地方看起來更顯嚴重。
祁弈皺了下眉。
在蘇杳心終于明白發生了什麼,白色的藥膏擠在男生指腹,塗在她皮膚的那一刻,一股清涼的舒适讓她忍不住舒了口氣。
“有用嗎?”他輕聲問。
“嗯,舒服多了。”
蘇杳心看看低頭的祁弈,碎發遮住他稍許眉眼,面容輪廓清俊幹淨,她看不見他的眼神,但心底的驚訝未散。
“你怎麼會想下山買藥的?”
“老闆說夜裡會很癢。”
胳膊上塗好藥,祁弈把她袖子放下來,蘇杳心穿着睡褲,他想卷她的褲腿,意識到不妥,手又頓住。
蘇杳心見狀,忙自己卷起:“我自己來就好。”
然而等她把白色褲腿卷到膝蓋,祁弈卻不由分說,擠出藥膏,塗在她的膝蓋皮膚上。
不知是藥膏的涼,還是少年指腹的冰涼,讓蘇杳心不由得一凜。
捏褲子的手指蜷了蜷。
腿上的包腫的比胳膊上的嚴重,應是被她抓的,祁弈塗的小心又專注,長睫下,雖看不見他的眼,但他此時的神情,卻完全落在蘇杳心眼中。
月色彌漫,銀光皎潔,蘇杳心有一瞬的錯覺,覺得祁弈幫自己塗藥神情,有種無法言說的虔誠……
虔誠?
她心怦然一跳,很快,她将這莫名其妙的想法甩走。
想什麼呢你蘇杳心。
她摸了摸鼻子,目光瞥向一邊,心裡卻被另一件事占據,又看他。
“可是老闆不是說,山路有一段沒有路燈,你騎車下山的話……路都看不清,而且夜裡山路可能濕氣重,路會很滑…”
祁弈仍低頭,語氣似不在意:“那怎麼了。”
蘇杳心歎氣:“太危險了啊。”
給她膝蓋塗好藥,少年擡起眼,漆黑烏亮的眼眸盯着她。
蘇杳心見他眼角微彎。
“我這不是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