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第一次以别人的視角看見自己的身體。
自從他發現他可以和夏穗共夢以來,他在她的夢中見過很多個男人。夏穗在夢中看他們跳舞,跟他們唠嗑,順便再摸摸他們的腹肌,但這些行為已經足夠讓他惱火。
更讓他想不通的是,他不懂為什麼夏穗的夢裡從來沒有出現過他。難道這麼多年的夫妻之情,她對他就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自己的妻子夜夜夢到别的男人,對他來說已經足夠羞恥。
夏穗昨晚那個夢裡,罕見地出現了他。她看着他的身體,眼神中流露出來的與其說是對男人的喜歡,不如說是對某種藝術品的欣賞。
想到這裡,謝枕年的心中不免又是一陣費解,還有些許悲涼。
那幾個女子嚣張的氣焰和尖銳的聲音把他拉回到現實中。
幾人你一嘴我一嘴地嘲諷夏穗:“你沒見過,那你插什麼嘴?”
夏穗也不惱,依舊和和氣氣地回她們:“我雖然沒見過,但我就是知道。王爺才不是什麼閹人呢!”
她說的異常堅定,這讓謝枕年心裡好過了一些,看來這丫頭在外面還是很維護他的。
“……他就是斷袖!”
謝枕年:……
果然!誇她誇得太早了!
那幾個女子見她說得這麼笃定,立即圍上來,眼中放射着八卦之光:“看你的服飾,像是王府裡的下人?下人也有機會靠近王爺嗎?”
夏穗點點頭:“我雖然隻是個小小的婢女,但平日都在王爺的房中幹活。”
那幾個女子簇擁着她,連珠炮似的一句接着一句問道:“你怎麼這麼肯定?你看到過端王和其他男人約會嗎?他的情人是誰?”
夏穗抿了抿嘴唇:“其他的我倒是不知,但是端王對王妃沒有男女之意,對其他女子也敬而遠之。”
那幾個女子不滿道:“哎呀,不要答非所問嘛,我們問的是,端王的地下情人是誰呀?”
夏穗支支吾吾的,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她本來隻是好心想替謝枕年說兩句好話,證明他不像她們傳的那樣。但沒想到反而讓自己脫不了身了。
“你要是不說,我們可自己猜了。到時候謠言傳開了,我們就說是你說的。”
夏穗輕歎口氣,小聲說道:“我也不是很确定……好像……是他的貼身侍衛。”
?!
彥修原本還大喇喇地坐在那兒安慰謝枕年,聽到這話頓時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議地望向謝枕年:“娘娘是在說我嗎?”
謝枕年的臉色也沒好看到哪兒去:“廢話,我還有幾個貼身侍衛。”
彥修“嗖”地站起來,就要過去找她們理論,謝枕年一把把他拉住:“冷靜點,你忘記方才你勸我的話了?現在不是暴露身份的時候。”
“王爺,你别拉着我。堂堂七尺男兒,我不想被唾沫淹死。”
謝枕年拉着他往門口走去,有一種活人微死的淡感:“放心,要被唾沫淹死也肯定是我先。”
兩人回到府上,謝枕年冷着臉坐在院子裡,細細思索着夏穗平日裡的行為。
原來如此。
原來她以為他是斷袖,所以她對他毫無渴望,他也從來沒在她的夢裡出現過。怪不得呢,他之前一直很困惑,自己到底哪裡招她不喜歡了,這下便說得通了。
謝枕年沉默着不說話,彥修在他面前繞着院子走了一圈又一圈,最終停下來問道:“王爺,你打算怎麼辦?”
“等她回來,我要親自問她。”
兩人在院子裡一直等到傍晚,天都快黑了,門口也沒見夏穗的人影。
謝朝恩身邊的人匆匆過來,對謝枕年行了一禮,說道:“王爺,大人有請。”
謝枕年冷淡地看他一眼:“什麼事?”
“小的不知,隻是大人方才從外面回來,看起來臉色不大好,王爺還是趕快過去吧。”
謝枕年與彥修對視一眼。
彥修小聲問道:“該不會……謝大人也聽到這個謠言了?”
謝枕年不答,他看了看天色,吩咐道:“叫人把晚膳做好送到這裡來,你就在這裡等她回來。”
說着他便轉過身,走了幾步又停下,補充道:“不必等我,她餓了的話讓她先吃。”
謝枕年剛走沒多久,夏穗便一蹦一跳地從外面回來了,看到站在院子裡彥修,她随意地朝他打了聲招呼。
彥修立馬叫住她:“娘娘留步!”
夏穗回頭問道:“怎麼了?”
還不等他說話,她便看到他身後石桌上的一桌子美食,她立刻跑了過去,使勁聞了一下空中的香味,兩眼放光,又問道:“今日有什麼活動嗎?怎麼在院子裡用餐?”
彥修心裡一直在想着她誤會他們是斷袖的事,考慮着該怎麼開口解釋,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道:“是王爺的意思。”
夏穗極其敏銳地捕捉到了他不太高興情緒。
怎麼回事?他怎麼好像一副很别扭的樣子?
她看着滿桌子的美食,又看了看他,腦中忽然閃過一道白光。
難道謝枕年和彥修打算趁她不在,在院子裡共享月光晚餐?
看來她回來的不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