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墨很清楚,目前家裡人對她和黎光霁的感情就像晃蕩着的瓶子裡的水一樣不平靜,各種情感糾結在一起,這正是包容性最強的時候,提出一些合理小要求是不會被拒絕的。
她晃着陳紫書的手臂:“媽媽,我就一個小請求,不要讓我彈鋼琴,而且我以後不想學鋼琴了。”
陳紫書很是驚訝:“你以前不是很喜歡彈鋼琴嗎?而且人人都說你的鋼琴彈得特别好,是未來的鋼琴家呢。”
周墨半真半假地抱怨:“他們可不是誇我,是誇您。我以前學鋼琴也是因為您,其實自己一點天分都沒有。”
周逸看熱鬧不嫌事大:“你這話說的,好像是媽逼着你學鋼琴一樣。”
“我的意思是因為喜歡媽媽才去學鋼琴。媽媽彈鋼琴的時候像是全世界的主角,所以我也想學鋼琴,這樣總有一天媽媽會成為我的觀衆。”周墨撒着嬌,“難道現在我不學鋼琴,媽媽就不喜歡我了嗎?”
周墨正迫不及待把鋼琴扔出自己的世界,鋼琴很好,隻是她不喜歡。
陳紫書哭笑不得:“看來要是再讓你學下去,我反而成了不講理的人。不喜歡就不學,愛好本來就是主觀的東西,不過既然決定了就不能再次反悔。”
她并不想把自己的喜好和事業強加到孩子身上,既然周墨提出來,她并不會阻攔。隻是萬一以後周墨後悔了,她不會同意周墨重新學鋼琴。
周墨笑起來時眼睛會眯成月牙,看不出眼神裡的情緒,可這次是真心實意地因為開心而笑:“媽媽最好啦!我絕不反悔。”
黎光霁有些羨慕周墨和陳紫書之間自然的親昵,隻是她暫時還融不進去新的家庭。
她的養母去世得太早,記憶已經變得模糊,隻記得是個很愛笑的人,正因此她也很愛笑。
陳紫書并沒有忽略黎光霁:“光霁,你對生日宴有什麼要求嗎?”
黎光霁搖頭,生日宴上的絕大多數人對她而言都是陌生人,她實在想不出來到時候的場景。
“隻要沒有發言和表演才藝的環節就好了。”
“當然不會有。”陳紫書語氣溫柔,“你們到家之後就能看到方案了,不喜歡的地方都能改掉。”
周墨不打算提出問題,恰好黎光霁也是同樣的想法。
周逸全程從内後視鏡看黎光霁,心裡仍然覺得不真切。想象隻是想象,他設想了許多種周墨和黎光霁鬧矛盾的情景,但現在黎光霁回家了,他要怎麼和她相處呢?
态度要友好,然後呢?
周逸想不出來,他為自己這些天從來沒認真地從實際去思考這個問題懊惱不已。
怎麼陳紫書和周景康的态度就能那麼自然呢?
周逸和周墨一樣很小就開始學習人情世故,親疏遠近要分得清清楚楚才好。周墨人傻,對誰都真情實意,難免吃虧。周逸明白親疏是需要對比的,可是周墨和黎光霁比起來究竟誰親誰疏呢?
周墨從内後視鏡裡對上周逸的視線,見他躲開,猜到他又在想些想不明白的事情。
周逸總是這樣,想得多反而更糾結,導緻想不出結果,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轉過彎來。
周墨忽略掉周逸,和陳紫書細緻地描述起黎光霁對她的照顧,誇得黎光霁臉紅。
“媽媽,光霁真的特别厲害,和她一比,我簡直是四體不勤五谷不分,她什麼都會,我這些天全靠她照顧。”
陳紫書饒有興趣地聽着她們在桂鄉的事情,從周墨口中了解着黎光霁。
毫無疑問的是,黎光霁和周墨相處得特别融洽,像是親姐妹。親姐妹還會拌嘴,她們眼裡隻有對方的優點。
陳紫書再次想起告訴周墨真相的那天,她和周景康自诩冷靜理智,想着要穩定周墨的情緒,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被情感沖昏了頭腦,下意識地把周墨和黎光霁對立起來。
還是周墨清醒,他們家是多了個女兒,而不是拿一個女兒去換另一個女兒。
陳紫書越看黎光霁越喜歡,仔細看來她和自己長得很像,更多了幾分親近。
陳家和周家的長輩都擔心黎光霁比不上周墨,回家後攪得家庭不合。陳紫書替黎光霁說了幾句話,但他們半信半疑。
幸好周墨讨人喜歡,有她在中間當潤滑劑,家裡的長輩想必很快就能接受黎光霁。
就算不接受又怎樣,他們原本就不和雙方父母住一起,接不接受隻會影響他們的心情,左右不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