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鳴鶴本以為因為自己身份特殊會被嚴加看管,但是出乎意料的,雖然皇帝派了人來監視自己,但是這些人似乎并不怎麼盡責,隻是裝裝樣子罷了,甚至有時候無聊,林鳴鶴還會和他們搭話,不過,會接林鳴鶴話茬的,就隻有一個和他年歲差不多的人,那個人說自己叫宋安之。
“你爹怎麼舍得把你送到這裡來的啊?”宋安之抱着劍,站在床邊,看着在床上縮成一團的林鳴鶴。
林鳴鶴沉默半晌,道:“是我自己要來的。”
“你怎麼想的啊?不去陪自己爹娘,跑這麼遠來被監視。”宋安之很不理解,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心甘情願離家萬裡的人,畢竟他想陪父母都沒得陪呢。
在他問出這句話後,他明顯感覺屋内的氣氛變得有些尴尬,卻也不知道該怎麼緩解這種僵硬的氛圍,隻得摸了摸鼻尖,等林鳴鶴開口。
不知過了多久,林鳴鶴歎了一口氣,翻身坐起,看着眼前的黑衣少年,面色冰冷地說道:“我如果不來的話,我就會被我哥弄死,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啊。”宋安之無辜地擺了擺手。
見宋安之一副什麼也不懂的樣子,林鳴鶴的後槽牙都要咬碎了——宋安之比自己還要大上兩三歲,又是在給暗影署做事,怎麼看起來一副傻樣。
“我要是留在振月國,我哥會視我為威脅,為了保住他的王位,他肯定會殺掉我的。”林鳴鶴無奈地解釋道。
聽了林鳴鶴的回答,宋安之點了點頭,旋而道:“那你跟他說你不想要王位不就得了?”
聞言,林鳴鶴嘴角抽了抽,撐起一個古怪的笑:“我說了他就一定會信嗎?”
“怎麼不信啊,實在不行,你跟他賭咒發誓呗。”宋安之回道。
林鳴鶴的拳頭攥緊了。
在經過長達半個時辰的分析後,林鳴鶴終于讓宋安之明白了儲君是會對任何有威脅的人痛下殺手的這個道理,宋安之聽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突然,猛地拍了下手,醍醐灌頂般開口:“我明白了,意思就是說你哥哥不相信你,而且他會把你當做威脅,然後除掉你!”
口幹舌燥的林鳴鶴點了點頭,接過宋安之遞給他的茶水。
得到了肯定回答的宋安之頗為高興,繼續道:“那你趕在你哥哥殺你之前殺掉他不就行了嗎!”
見宋安之帶着燦爛的笑意說出如此簡單粗暴的話,林鳴鶴冷不防被水嗆到,他狼狽地擦了擦嘴角,看向宋安之——這家夥,這會兒倒是像暗影署的人了。
林鳴鶴用一種看傻子的目光看宋安之看了片刻,又歎了一口氣,再花了一刻鐘時間給宋安之講殺掉他哥哥這件事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一番引經據典後,宋安之總算是懂了,不過,他瞅了林鳴鶴半晌,道:
“那你來這裡是為了什麼?我知道你在和樊淵通信。”
樊淵就是兩年後攻破城門,君臨天下的那位。
見宋安之知道了自己秘密與樊淵通信的事情,林鳴鶴有些不解地看着他:“既然你們已經發現我意圖動搖王朝的根基,為何不禀報皇上,讓他殺掉我呢?”
聞言,宋安之笑了半晌,随後擡眼望向窗外——細雪消融,滿園蕭瑟,隻有偶爾聽得見幾聲鳥兒的嘶鳴。
他苦笑道:“這王朝的根基,哪用的到你去動搖,自己都已經搖搖欲墜了。”
見林鳴鶴仍是疑惑不解,宋安之歎了一口氣,道:“這天下恐怕早沒有聽皇上命令的人了,你看着宮内一片奢靡,實則國庫早已被挖空。經濟如此,軍事更是如此,因為沒有足夠的饷銀,将士們怨聲載道,不少倒戈劍指京城的。至于暗影署之類的勢力,内裡也是四分五裂,哪裡擔得起重任。這個地方已經是個空殼了,隻需要一點外力,便會傾頹。”
方才還一臉懵懂聽着林鳴鶴講奪嫡之事的宋安之此刻像換了一個人似的,眉眼上蒙上了一層陰郁。
林鳴鶴望着宋安之,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宋安之笑着看着他,悠悠道:“要變天了。”
突然,林鳴鶴想起來什麼,道:“你是不是也知道江山馬上就要易主了?”
“這不很明顯嗎?”宋安之聳了聳肩。
“所以你才會把自己的名字告訴我?”林鳴鶴試探地問。
聽了林鳴鶴的話,宋安之皺了皺眉:“這有什麼聯系?”
“暗影署的人不是為了防止生出事端,都不以真名示人嗎?”林鳴鶴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