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彩自然是沒有丢掉,拎着那兩個袋子回了房間。
晚上林西彩将那些衣服一股腦丢給李慈,李慈接過來翻了兩下,臉色一變:“你讓我穿别人的舊衣服?”
林西彩對他的憤怒無動于衷,甚至有些莫名其妙:“什麼意思?我還得給你買高定?”
李慈咬了咬牙,想發作又不太敢:“我不想穿别人的衣服。”
“不想?”林西彩幾乎笑了,目光落在他身上,冰冷戲谑:“你有什麼資格不想?”
林西彩在李慈心裡如今已約等于半個怪物,他不想激怒她,甚至屈辱地緩和了語氣:“别人的衣服,我嫌髒,如果是因為沒錢的話,我可以把銀行卡給你,你去取......”
“用你的銀行卡去取錢?”林西彩靠近了些,語氣嘲諷,“李慈,是你傻,還是你覺得我傻?”
“你想死嗎?”李慈服軟不過三秒鐘,擡手将那個裝着衣服的袋子狠狠掃到了地闆上,裡面的衣服登時散得到處都是。
兩個人的目光同時落在某件衣服上,林西彩愣了愣,尚且沒有太多表情,李慈卻幾乎暴怒,“連内褲......你居然讓我穿别人剩下的内褲,你惡不惡心?”
“你以為我讓你在這裡,是讓你換個地方當少爺麼?”林西彩移開視線,目光落在他臉上,“他的東西,就算是垃圾也是洗過再扔的,而且......”
她頓了頓,“就算沒洗幹淨,上面真有點什麼,那又怎麼樣?你又不會懷孕。”
“你......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李慈臉色發白,紅着眼睛便要朝她撲過來,卻連她的衣角都沒碰到,她在他眼前消失,又悠悠出現在他身後不遠處,像一個随心所欲的幽靈。
她的聲音從他身後響起,語氣悠然,冷冽,“你可以選擇繼續穿你的馊衣服,或者這些舊衣服,随便你。”
李慈回頭看她,眼神中閃過些危險的情緒,可那些情緒還沒能凝起來,又很快頹然散開……
是,他怎麼認不清自己的處境呢。
她是一個怪物,她可以随意消失随意出現,他甚至近不了她的身。
他的所有都在她的掌控之下,她甚至能決定他的死活,他手上沒有一張可以談判的籌碼......
可是!李慈突然生出一種濃烈的恨意,可是已經這麼久了,那些該死的傭人也沒一個發現他失蹤嗎!那些人是幹什麼的?連這都查不到嗎?
為什麼還沒有人來找到他,都去死,都該死,等他出去了,等他出去了,他要一個個的收拾......
......
林西彩從空間出來後洗了個澡,洗完澡胡亂抓了一件睡裙套上,将頭發擦得半幹去客廳抽屜中拿吹風機。
林西彩打開卧室的門,渾身濕哒哒走出來,一擡頭,瞳孔一震,皺眉:“你怎麼在這裡?”
付硯修站在客廳中央,聞言擡頭過來,看向林西彩,林西彩身上穿了件白色緞面的背心裙,皮膚剛淋過水,白裡透紅,渾身泛着濕氣,濕哒哒的頭發還在滴水,水珠沿着發絲滑過臉頰,從下巴處滴到鎖骨,沿着鎖骨往下滑……
付硯修一怔,刹那間移開目光,喉嚨澀住,一時間忘了要說什麼。
原本膨脹的興師問罪的氣場,像一個被戳破的氣球,頃刻間蕩然無存,那張一貫冷靜持重的臉上罕見透出些怪異的無措。
林西彩皺眉,淡淡瞥他一眼,折身回到房間淡定套了件外套披在身上,走了出來。
付硯修背對她站着,林西彩抿了抿唇,單刀直入:“找我有事?”
付硯修頓了下,回頭看了過來,神情恢複正常,語氣中有種刻意的冷淡:“我的衣服,你弄哪裡去了?”
林西彩沒有預料到他來是為了這件事,但倒也不是很意外,大概是錢阿姨無意中提了一嘴,被他聽到了。
“那不是你要扔的衣服嗎?”林西彩說。
“你也知道那是我要扔的衣服,”付硯修冷道,“所以我想它應該在垃圾桶裡,而不是在你手裡。”
“你怎麼知道它在我手裡而不是在垃圾桶裡?”林西彩語氣平淡,“錢阿姨讓我幫忙扔掉,我已經扔掉了。”
“扔哪個垃圾桶了?”付硯修盯着她,語氣中又帶上了熟悉的嘲諷,“我想這個時間過來清理垃圾的人還沒有來,正好你跟我走一趟,裡面有件衣服我突然不想扔了,想撿回來。”
諾大的客廳安靜,沉寂。
兩個人對視,沉默着,無聲對峙。
林西彩的頭發濕哒哒的,還在滴水,一滴,兩滴,她靠近了些,帶着一身濕氣走向那個人。
“你猜得沒錯,”林西彩盯着他的眼睛,“其實我根本沒有扔垃圾桶,都在我這裡。”
付硯修蹙眉,後退半步。
林西彩繼續靠近,“你的舊衣服上有你的味道,你的氣息,我怎麼舍得把它們扔垃圾桶裡。”
付硯修身體僵硬,仿佛被她帶過來的濕氣燙到,繼續後退。
林西彩輕輕笑了下,又靠近了半步,意味不明,“怎麼,我得不到你的人,連你不要的舊衣服都不肯給我嗎?”
付硯修退無可退,後腰撞在一個茶幾上,碰倒了身後的青瓷茶杯。
他分明是來興師問罪的,但不知從哪一刻開始,情勢直轉急下,被她搶走了主動權。
他盯着她,垂目去看那雙潮濕的眼睛,她承認了她對他的狼子野心,她承認了他預想的一切。
她說的話越來越露骨直白,可偏偏眼睛裡清醒得沒有半點情意。
以前……
以前的她從來不敢說這種話,但眼神裡裝的,是那種粘稠的癡迷。而眼前的人,說這露骨的話,他望穿秋水,卻找不到半點癡迷。
那些情話裡沒有半分真心,隻有密密麻麻的羞辱和諷刺。
與其說她在對他說情話,不如說,她在用這種方式羞辱他。
林西彩将他的表情收于眼底,似乎有些不解,“你不高興嗎?你來不就是想讓我承認我對你的龌龊想法嗎,現在我都承認了,你怎麼這個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