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彩吃過晚飯,帶着那些藥進了空間。
那棟由她精心複刻的房子原本三室一廳,外加一個書房,林西彩将現實生活中她父母住的主卧和她自己那間房,包括書房在内都設了權限,隻留了一間客房可以随意進出。
而彼時,李慈整個人就躺在那間客房的床上,側躺着,沒有安全感地縮成一團。
許久沒進食,又燒了兩天,當下一副出氣多進氣少的模樣,看起來倒是比在外面那副惡劣虛僞的模樣順眼許多。
林西彩走過去,拿過那些東西給他簡單包紮了傷口,脖子上的抓痕貼了OK繃。
到喂藥的時候,卻有些棘手,他昏迷着,藥片和膠囊塞進嘴裡,根本不知道往下咽,隻會皺着眉把藥片吐出來。
林西彩沒了法子,便将膠囊裡的藥粉倒出來,或者将藥片搗碎,用熱水泡了,一股腦灌給他。
床上的人嘴唇幹裂,忽而有了水源倒是微微啟唇有了配合的意思,但很快又被那藥水的味道刺激到,眉蹙得厲害,人未清醒臉上已帶上了怒意。
林西彩不是什麼伺候人的好手,也沒有伺候人的耐性,隻管一勺一勺往他嘴裡倒,李慈被那苦澀的水嗆得咳嗽,中間眼睛勉力睜開一瞬,聲音嘶啞中透出些熟悉的惡毒,“想死嗎,去……去找管家結算工資,你被開除了……”
林西彩聞言動作頓了下,像聽到了什麼笑話,旋即将湯匙放到一邊,伸手過去,捏住他的下巴,将剩下的半碗藥一起灌了下去。
李慈被嗆得咳嗽,渾濁的藥水灌進去一半,灑出來一半,身體受驚般縮成一團,而後,眼睛緩緩睜開,好似終于有了焦距,看清了來人。
他定定看着那張清純無害的臉,燈光下,那張漂亮甜美的臉逐漸扭曲,變成了一個讓人捉摸不透的女鬼。
李慈盯着她看了會兒,嘶啞開口:“我要吃東西。”
林西彩依舊沒說話,目光輕飄飄往地上看了一眼。
地上四處散落的,是她扔下的,沒有動過的面包,火腿腸和礦泉水。
林西彩的這一眼中帶着不加掩飾的挑釁和藐視,她原以為他會繼續跟她鬧,但他看着她,隻是強撐着身體爬起來,沉默着從地上撿起一個面包,撕開包裝吃了起來。
他吃得很急,還抓起了兩瓶水。
他吞咽那些東西,眼睛卻直勾勾盯着她,虛弱,慘淡,但眼神陰森。
林西彩冷眼盯着他,心知肚明他們兩個人的較量,遠遠沒有結束。
第二日是周六,付昌民給她聯系的醫生回了國,林西彩去做了個全面的體檢,體檢完,到下午的時候,林西彩寫了會兒作業,帶上一個袋子上了街。
算着先前她帶過去的東西已經快吃完了,必須出去再采購一些。
她盤算了一下自己口袋裡的錢,眉不禁微微蹙了下——這可比養一隻貓的開銷大多了。麻煩真是在哪裡都是麻煩。
面包泡面饅頭火腿什麼的鼓鼓囊囊采購了一通,拎着東西往回走的時候路過一個理發店,林西彩想了想,順帶進去剪了個頭發。
長長的馬尾辮進去,出來的時候換上了另一種風格。
及肩的發絲柔順垂落,恰到好處地勾勒出臉部輪廓,一張小臉更顯乖巧嬌俏,額前薄薄的齊劉海兒整齊又随意地落在眉宇間,配上一雙靈動漂亮的眼睛,像一個靈氣逼人的妖精。
林西彩看着鏡子裡的臉,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這張臉似乎跟她原本的臉更像了。
還是原來的發型适合她。林西彩想。
林西彩帶着那些東西回到房間,出來的時候迎面碰到鐘萍,鐘萍望見她,微微怔了下。
她盯着她,隐約覺得女兒身上似乎多了些陌生的感覺,不禁道:“怎麼把頭發剪了?”
林西彩俏皮地撥了下頭發,笑了下,“不好看嗎?”
那點異樣被打散,鐘萍也笑了,“好看,跟個洋娃娃似的。”
鐘萍看她要出門的模樣,“幹什麼去?”
林西彩笑了笑,“去草坪上遛會兒sara。”
林西彩正牽着狗在草坪上玩,金毛在前面蹦蹦跳跳,她則有些心不在焉。
這樣走了一會兒,手上的繩子突然一緊,金毛冷不防拽着她狂奔起來,林西彩驚了一下,一擡頭,便見兩道身影停在不遠處。
付硯修和一個青年,大概是過來找他玩的大學同學,二人看過來,目光落到她身上,皆是一愣。
林西彩料想付硯修不會願意遇見她,又想起上次在語文辦公室她對他的出言不遜,當下牽着狗繩的手強行往後拉了拉,站在原地,遠遠地朝二人禮貌點頭,牽着狗離開了花園。
付硯修的目光随着她走遠,久久地落在她的背影上,眼神複雜。
失神間,胳膊被人怼了一下,“剛剛那個小美女是誰啊?你妹啊?”
付硯修收回視線,“不是。”
那人聞言一愣,旋即想到什麼,驚道:“那這個是……這就是你家阿姨那女兒?”
付硯修沒有否認。
“所以就是這女娃娃想趁你之危?”身側的人擡頭張望着,忍不住詫異,“怎麼跟視頻裡的人不太像啊,眼神多幹淨啊,可不像能幹出這種事的人。”
那人頓了頓,笑了下,語氣中染上幾分調侃,“話說回來,長成這樣,用得着用那種下作手段嗎?”
他的話再一次勾起了付硯修對那件事的回憶,連帶着也勾起了對那個人那種熟悉的厭惡感,付硯修語氣冷下來,“越是好看的東西,越經不起推敲。”
“但是長得好看就有被原諒的權利,”身側的人一陣爽朗大笑,“本來我可同仇敵忾了,現在突然覺得好像沒那麼替你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