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鐵雁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門口。

月兒一愣，呆呆地看着憶柔，然後紅着臉閉了嘴。

憶柔輕輕咬了一下嘴唇，跟月兒說：“月兒，你先下去，我跟鐵雁說幾句話。”

莫鐵雁面無表情地站着，他沒動，也沒坐，就那樣站着，兩眼卻沒從憶柔身上移開。

“鐵雁，我們已是無路可走了，就放過彼此吧！”

那聲音很輕，很柔，卻也很決絕。

莫鐵雁盯着她，本來鐵青的臉，突然一下紅了，他賭氣似地問：“告訴我，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憶柔避開了他的目光，然後徑自走到窗前，歎了口氣：“我們無需再談論這個問題了，好好待思柔，她才是你今生要找的人。”

莫鐵雁的眼圈突然紅了，連聲音都打了顫：“為什麼我們走到了今天這一步？我是想着愛你、疼你一生一世的，為什麼會弄到今天這個地步？”

憶柔強忍着眼中的淚，但終究沒忍住，那是委屈的淚，更是解脫的淚：“鐵雁，不管你對我做過什麼，我都沒恨過你。我知道，我們永遠都不可能過普通人的生活，因為我們之間有太多太多的無奈。你不相信我，我……我也不再信你，所以才走到了今天。我隻希望我們彼此都放一下，或許這樣會比以前好。”

莫鐵雁突然上前緊緊地抱住了憶柔，這個女人，他曾發誓，要愛她一輩子的，可僅僅兩個多月，六十幾天，他們就這樣稀裡糊塗地結束了。

“憶柔，我想跟你做一世夫妻，可為什麼中間總是有那麼多的障礙？有那麼多的人不讓我這麼做？我就被那些障礙阻隔了，被那些人說服了。所以，你離我越來越遠，直到今天，你終于要離開我了，是嗎？”莫鐵雁的聲音裡帶着顫。

憶柔輕輕地閉了眼，眼前的這個男人，曾是自己的丈夫啊！她從沒恨過他，但也從沒愛過他。其實，她也曾讓自己試着接納他，可他卻親手把她的希望掐滅了。她也知道，在他們中間總有一個無形的人在挑撥着他們，不讓他們相愛。但同時她覺得這樣更好，因為她的心裡不可能再放下任何人了。

閑言碎語漫天飛，不隻是在水府和水家集，整個江湖都熱鬧起來了。兩女先後共嫁一夫，好在，有原因，水府大小姐不知什麼原因傷着了身子，此生不能再生育，所以，隻好再将二小姐嫁給莫鐵雁。

“莫家二十郎，有豔福啊！江湖兩大美女，他先後都娶了。”

“可不是嘛！就拿‘江湖第一美人’水憶柔來說吧！咱都沒見過，人家莫鐵雁卻睡了。那二小姐也是姿色上乘啊！人家莫鐵雁又娶了。”

“别說了！人比人氣死人啊！那莫鐵雁大概待在溫柔鄉裡都不想出來了。”

待在溫柔鄉裡的莫鐵雁臉上沒有一絲笑容，越是接近婚期，他心裡越是煩躁，他恨不得跟人打一架，更恨不得拿劍殺個人。他做夢都沒想到，會走到如今這一步，他開始後悔，後悔那次喝醉了酒，後悔帶着思柔去穆家堡，可事已至此，除了懊悔之外，他真想不出還能做什麼了。

“劍聖水府”的兩位小姐與“沙漠之王”的二十少爺之間的情愛糾纏，成了江湖人士茶餘飯後最大的消遣話題。水府人可沒工夫去聽那些，他們都忙着手中的活，迎接即将到來的二小姐的婚禮。

葉語青本來是想讓思柔跟莫鐵雁到後園剛建起的那座小樓，可思柔卻有她的打算，她絕不讓莫鐵雁跟憶柔在一個院裡，所以，她哪兒都不去，就在她原來的樓上成親，這樣也省了不少事。

葉語青高興得合不攏嘴，梅紅表面上也很高興，楊師父似乎有很多心事。

最不開心的就是莫鐵雁，他到現在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對于這個二小姐，他連想都沒想過；再想到憶柔，他心中就酸酸的，痛痛的。

而水若寒更好不到哪裡去，女人們忙着，男人們也忙着，唯有他跟莫鐵雁是最清閑的。

這天，他又去了書房，然後在書房裡百無聊賴地來回走，牆上原先挂着憶柔的畫像已被他毀了個精光。她的溫柔，她的膽小，她的懦弱，他都忘得一幹二淨，他所想着的，隻有她的無恥，她的多變。他曾經說過的話，他自己也忘得幹幹淨淨，而她說的那些讓他難以接受的話，他卻記得清清楚楚。于是，他再次下定決心，不讓這個女人在自己心裡複活，讓她在自己心裡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