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筒裡嘟嘟的聲音還在拉長音調響着,小加加收了傘一身濕氣進來,全身都淋了雨,動作間擡起的眼眸深沉又冷得可怕。
Niffen回想,似乎是從peach離開後,小加加再也沒了笑容,即使禮貌微笑露出小虎牙,笑意也淡得微不可見。
“她不是peach對嗎?”
“不是。”
小加加卻異常沉默,他望着Niffen的眸光變了又變,一口悶起緩了又緩,卻始終悶在胸口。
“為什麼你也騙我?”
“加加,她已經不是peach了。”
“你早就知道了對嗎?”
Niffen知道他在說什麼,彼此心知肚明,隻是小加加不能理解他話裡的深意而已。
“嗯。”
“你不是恨她嗎?”
“有些事情她自己不說,我就不能說,她有她的尊嚴,我什麼都不能說。可是加加,你應該懂她的。”
小加加卻突然一摔桌上的玻璃杯,人随之憤憤站起,發出刺耳的聲響。
“可是我恨她!”
玻璃杯四分五裂,稀碎的碎片從地面彈起又撞上牆面。
Niffen微微蹙眉,平靜道:“你不該的。”
小加加突然冷笑一聲,“你現在裝什麼好人。”說罷,不與他多費口舌,直接推門離開,大步流星沖進大雨裡,也沖進無盡的夜色中。他來的時候像一陣冷風,走的時候也像一陣冷風。
Niffen站在暖黃的燈下,望着他離去的方向,頗為無奈。
服務員在一旁收拾着他留下的狼藉,Niffen隻能替他道歉,呆坐了一會,才去結賬。
當年peach賽前消失,衆人不安躁動,JICE耐心安撫,堅定地相信peach。可是比賽結束,JICE第一個回踩,小加加雖然抱怨過peach,但是面對JICE的回踩也是第一時間維護,和JICE決裂。
後來嘎嘣脆離隊,小加加當天和他大吵一架,也和他決裂。
這麼多年,小加加隻是待他還似從前。或許他真的長大了,原本Niffen還擔心當他轉離FR隊後,小加加也會和他決裂,可是離開的當天,小加加依舊平和,沒有發脾氣,也沒有訣别。
隻是情緒異常低落地抱了抱他,最終什麼也沒說。
直到如今,小加加也會經常和他聯系。他雖然不再是太陽,可依舊愛憎分明,卻鮮少發脾氣。
更何況還是今天這個狀态,擺明了不想和他再有瓜葛。
小加加怪peach,他卻不再怪,所以覺得他和他已經不是同一陣營了吧。
可是小加加終究是不明白。
他曾經是怪過她,她遊戲人生的态度在世界決賽中卻讓他們遭到了反噬,他們P隊所有人被她從低谷給來希望升入雲端,眼看即将觸摸太陽,卻因為她的離開,突然墜落黑崖。
可是仔細想想,撇開peach當年離開的真相,即使撇開她不告而别的身不由己,她到底做錯了什麼呢?
peach當初背負複興P隊的責任,背負整個隊伍的冠軍夢,救P隊于危難中,如果不是peach,他們或許一輩子連進世界賽的資格都沒有。
現到如今,又怎麼能怪她呢?
算起來,還是他們欠她。
如果當初peach轉入A隊,她的冠軍夢,一定容易實現得多。
小加加撐着黑色的傘,在雨中大步走着,他不明白,為什麼?
昔日隊友一個個都陌生至此。
好似那些年舉杯相慶,疊手大喊“P隊必勝”的日子隻是他一個人的癡夢。
他不怪peach,他隻是不懂從離開到現在,這麼多年,她一點消息都沒有,哪怕一條消息也沒給他發過。
他告訴自己,peach有自己的苦衷,有自己的路,卻更加擔心她,可他什麼也做不了。
他曾經去過peach的家,等到他打聽到peach的具體住處,已經是決賽五個月之後,可那裡空空如也,那裡的住戶對于peach也諱莫如深。
有一個小男孩告訴他那家的女孩在決賽前幾天被一夥人強行帶走,後來很多天後,女孩被帶了回來,一家人搬走了,搬去了哪裡,誰都不知道。他還想多問,小男孩卻被他媽媽捂住了嘴巴,不許再說。
小加加報了警,可依舊石沉大海。
他不怪peach,看到peach安然無恙他無比開心。得知她能夠重回賽場他亦為她感到驕傲,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她在熱血破圈上付出了多少。
他從來沒怪過她。
一周前,JICE給他發消息,問他知不知道姜蜜桃是peach,他好像想起來他們隊伍即将對戰的“鯉魚躍龍門”隊伍裡的打野叫姜蜜桃。
他也知道peach的真名叫姜蜜桃,當初HOT TWICE的審核賽他瞥過一眼,她對戰Niffen那一場他也看過,可是他回想起那個隊伍的姜蜜桃,毫無亮點,純粹僥幸,更重要的是,他打心底認為peach如果回來一定會聯系他,所以她不可能是peach。
他不是沒有懷疑,可他始終相信,不是peach親口承認,一切都隻是巧合。
如今JICE竟然主動發消息給他,要知道,兩人自八年前決裂以來,從未說過話。
“她有沒有聯系你?”
“你有病啊!别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你嫌她身敗名裂還不夠,還想搞出什麼花樣!我警告你,你要是再對peach不利,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他打下一段狠話發過去,随即就把他新加的賬戶拉黑了。
這麼多年,他們從未在現實打過交道,小加加面對他在網上诋毀peach的話語更是毫不客氣地直怼,他們倆關系的決裂鬧得人盡皆知,毫無體面。
小加加覺得他又在使壞,想挑撥離間他對peach的感情。
為了應對比賽,了解對手,小加加看過姜蜜桃的比賽錄像,可隻是一些東西相似,并不能證明什麼,peach的精神與打法曾經被無數人研究,peach手寫的教程也一度在網絡瘋傳,peach精神永存,P神後繼有人,這都不是什麼稀奇事。要說打法,那個霍格更像。
況且如果是peach,她一定會聯系他的。
當他們對戰,她的手法和思維,大有學問的不出衆讓他幾次對她側目,他想,如果peach在的話,一定會做得更好,可惜她沒有peach的技法,手速也不夠快,可是對付起來的确有點棘手,如果peach在,她會怎麼應對呢?
她一舉鎖定Hogge,在哐當一聲的鎖定聲和倒計時的系統音的背景下,他沒忍住擡眼望她。
一張寡淡毫無情緒的臉,她像一塊冰塊,說冷,不盡然,說不冷,也不盡然,那雙又黑又淡然的眼眸裡沒有一絲光芒,也似乎沒有聚焦。她坐在那裡,卻像獨自處于一個遙遠的時空。
她操作Hogge在遊戲的地圖裡身影如鬼魅。
她的Hogge,隻有peach,撲面而來的不止是熟悉感,而是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