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米奇雖然覺得周卡不适合入隊,但還沒到非要阻止的地步。
他認為姜蜜桃和霍格不是傻子,不放棄周卡自然有他們的道理。不然早就換人了,找新隊友固然不容易,但不至于處心找新隊友現在都還沒找到,更何況他們倆一點動靜也沒有。
沒好氣道:“要阻止你自己阻止。”
部角沒所謂聳聳肩,“我一開始就說過了,我對冠軍沒興趣,我是為了金主給我開的工資才同意入隊。”
“那你激我。”話音剛落,白米奇似乎想起了什麼,非常短促地停止了。他看着部角不動,部角也這麼不怕看地任他這麼看着。
“你的意思是……那邊?”白米奇試探性地開口。
“我可什麼都沒說。”部角表情依舊平淡,他似乎真的什麼都沒說。
白米奇挑眉看着他一如往常淡定地端着水杯回房間。默默豎了個大拇指。
“不愧是部角。見過大世面。”
說着他三兩步跑到大廳的入口,腳步輕快,一點聲音沒發出,貓着身子扒牆角。
身旁的幾個黑衣人一臉汗顔地瞥了他一眼,憑借自身的職業素養快速肅顔。
姜蜜桃在得知周卡過來的時候并沒有驚訝,因為是她跟霍格說如果周卡回校後找他就把他帶過來。
看得出來周卡也沒想到這次的自己會這麼容易見到姜蜜桃。以至于想好的很多話都一下子成了空白。
姜蜜桃遞出一沓信紙。
周卡進入大學後除了必要的作業,其餘時間根本就不會碰這玩意。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他不接,姜蜜桃也沒說話,隻是把她輕輕扔在桌上。
“檢讨書,寫過嗎?”
白米奇沒忍住,“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檢讨書這玩意他白米奇寫過很多,從幼兒園寫到大學,不知道多少張了,毫不誇張地說,現在讓他臨時編出花來都沒問題。
可周卡不一樣,周卡是老師眼裡的好學生,雖然性格高傲不讨同學喜歡,但成績沒的說,也從不打架鬥毆去網吧。可以說他上學期間沒做過違反校規的事,也從沒寫過檢讨書。
再加上周卡是理科出生,而且極其不擅長語文,說嚴重點,每次考語文寫800字作文都像上刑場。
白米奇有預感,寫個檢讨書的字數絕不止兩個800那麼多,畢竟那麼一沓紙。
沒想到姜蜜桃劃了下座下輪子,行雲流水站起來,窗外晚霞流瀉而入,光明與黑暗在她的輪廓交織,金色的光輝渡滿她的發絲,她眼中堅定的眼神明明毫無溫度,卻比天邊燃燒的雲層還要熱烈,似乎在某處發熱。
此時的周卡根本顧不上被白米奇偷看的窘迫,他的全部心神都被姜蜜桃所吸引,這個他從來沒有正眼看過的人。
無關情愛,而是被無形震懾。
“8萬字。”
所有人都沒回過神,連一旁看戲的白米奇都認為是自己聽錯了。
“随便你寫什麼,就算你在這裡寫滿罵我的話也沒關系,隻要寫滿8萬字,紙不夠自己買。”
姜蜜桃這話一出來,白米奇都為周卡捏了一把汗,他知道周卡最煩寫東西,理科成績很好,文科一塌糊塗,偏科偏得很典型。
她明明說話聲音不大,白米奇卻覺得震耳欲聾。一向不按常理出牌的他都被整不會了。他不明白這是說真話還是反話。
換成是他真的要撂挑子,他都懷疑姜蜜桃是故意為難周卡,讓他知難而退。八萬字什麼概念,研究生論文差不多五到十萬字。
結果周卡卻說:“如果我寫完我可以回隊嗎?”
“可以,隻要你寫完。”
沒人知道姜蜜桃的用意,姜蜜桃也不解釋。
僅僅是為了給周卡一個教訓?
周卡也不知道,但他沒時間去想,隻想努力抓住這次機會。
他明白他隻有這次機會了。
姜蜜桃把他安排在安靜的角落,并讓大家不要打擾他,并且告訴他想回房間寫也可以,也要正常休息吃飯。
所有人都在緊張的訓練,比賽在即,他們隊伍還缺了一個人,高校賽第一場能不能晉級都是個問題,但沒有人放棄。
周卡心癢想要跟着一起訓練,但他知道八萬字沒寫出來他不會被允許一起參賽,也不會被允許一起訓練。
雖然姜蜜桃别無選擇,但誰都看得出來這次的姜蜜桃在動真格,她特意轉變策略,側重四人互相磨合,發揮最大優勢,就是做好了準備最終随便拉一個人湊數。
這個人不是周卡也可以。
周卡看着自己眼前一字未動的稿紙,握了握手中的筆,蓋上筆蓋,突然站了起來揣上稿紙回房間。
“他不會有事吧。”白米奇分了下心看了眼,随之而來是被擊殺的系統提示聲。
“你什麼時候這麼關心他了?”部角打趣道,随之而來是系統提示雙殺的聲音。
“……”人比人氣死人。
姜蜜桃一眼都沒離開屏幕,手指快速在鍵盤飛躍,操作角色和對手拉扯,聲音冷淡,“專心練習。”
兩人都收起表情,正色投入到對局中。
周卡回到房間依舊一個字都毫無頭緒,他挫敗地揉頭,突然,他碰到一個冰冷質硬的東西。
他拿下來在手掌展開,是他粉色的發夾。即使有很多年了,他也保存得很好。
是芝芝送他的第一個禮物。
周卡的母親一直想要一個女孩,可惜身體虛弱,生完周卡後再也無法生育。
于是在周卡很小的時候很喜歡把周卡打扮成女生,小孩子們随波逐流一起疏遠和欺負周卡,他成為了被孤立的人。
小小的他每天隻有母親親手做的布娃娃作陪。他抱着布娃娃被排除在圈外。
即使在上幼兒園時他的母親不再給他穿小裙子,紮小辮子,他依舊被同齡的人甚至比他大的孩子欺負。他早就被判為異類,被列為可欺負的列表,即使之後的他和其他人沒什麼不同。
他一直都習慣于此,并從未想過反抗。
直到初三的時候,他被一群人圍堵在巷口,他們朝他扔小石子,打他的臉,他的全身,石子落在校服上劈啪作響,像極了過年時候的鞭炮。
周圍的人嬉皮笑臉,完全不認為自己的行為有什麼錯。
不一會,有人開始對這樣小兒科的行為感到不滿足。上前扒拉他的衣服。
“小夥子不錯嘛,聽說你以前穿裙子?是人妖?”
“什麼呀,他就是人妖。”說着,又是一片嬉笑聲,圍繞在周卡的四周。
“你什麼時候再穿裙子給我們看看啊,臉蛋這麼好看不穿裙子可惜了。”
“咯咯咯咯咯咯……”
周卡麻木地垂着頭,低眉順眼,一動不動。
石子擦傷臉頰他也感覺不到疼痛。
隻要任由他們說些沒頭沒尾的話,他們說盡興了就會自己離開,一直以來他都是這麼過來的。
隻是那天夕陽還未落盡,在天際潑下濃墨重彩,橘黃色的光輝籠罩在所有人身上,也包括突然出現的少女。
她一襲白裙,笑容甜美自信。
“你們在幹什麼?”
所有人回頭,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額得說不出話。
和他們身上昏黃中帶着黑的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