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P隊不會是故意制造輿論吧。”
“笑了,這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P隊這麼多年打了出什麼成績,哪次不是次次墊底。”
“墊底隊伍想要拉個辣妹博眼球喽。”
“得了吧,什麼玩意也配入老子眼?”
“我就看P隊不想着好好提升實力,整天搞這套,什麼時候解散。”
“P隊滾出熱血破圈!”
13歲的姜蜜桃将這些全部抛之腦後,賽場上,主持人按照位置依次播報着兩支隊伍的隊員,在比賽台後,姜蜜桃望着昏暗前的鎂光燈深吸一口氣。
教練問她:“peach,準備好了嗎?”
她回視一笑:“嗯!”
說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的。人生中第一次接受數萬隻眼睛的矚目,她的身體微微緊繃。
她一出場,全場人噓聲喝倒彩。
13歲的姜蜜桃對此不以為意。
坐上位置後,一切感官恢複,13歲的姜蜜桃活動活動手指,開始發功。
小姑娘的眼神從站着面對觀衆時不出衆的幹淨,到了面對戰場厮殺的殺伐果決。
不僅現場的觀衆屏住呼吸,心髒跟着peach極度拉扯神經的操作如過山車般上上下下。
絲滑的操作,掐着精密的時間點。刺激人的神經。熱血噴薄。
屏幕裡的觀衆也開始刷起屏來。
“妹妹教你做人。”
遊戲裡傳來勝利的播報那一刻,13歲的姜蜜桃耳裡傳來如潮般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四面八方的喝彩以她為中心湧來。
掌聲為她而鼓,尖叫聲為她而起。現場的觀衆不知有多少發瘋般喊破了喉嚨,各直播間的網直接被踴躍的用戶擠崩。
少女頭頂的燈光越來越亮,光暈越來越大。
最後遮蓋住所有的一切。
姜蜜桃緩緩轉醒,動了動僵硬的胳膊,肩膀上的衣服掉落在地,姜蜜桃見過,那是霍格的外套。
她眯眼動了動下巴,穿過桌與電腦的縫隙隐約見影影綽綽。
索性她這邊的燈光全部關了,隻留前面大廳的燈,睜開眼來不算費勁。
隻是直起腰時有些難受。
伸了伸酸痛的手臂,用手摸了摸麻木的臉,觸感凹凸不平,鍵盤印在臉上留下了很深的痕迹。
姜蜜桃此刻卻沒心神管它。
她的目光被前方灑滿月光的少年吸引了注意。
霍格在走廊盡頭,月亮的光輝不規則的灑滿地,灑在他的身上,臉上。
陰影處的畫筆在棉麻布上暈染勾畫。
美貌的少年就像意外掉落人間的精靈,有着白瓷般雪嫩的肌膚,精緻冷峻的五官。
姜蜜桃緩緩朝光處走去。
霍格察覺到是姜蜜桃在靠近,停下了筆。
“介意我看看嗎?”
霍格讓出了一個位置讓姜蜜桃過來。
姜蜜桃彎下腰湊近看他的畫作,若有若無的距離似有無數隻螞蟻爬過。
隐約有淡淡的香味飄入鼻息。
香味驟然消失,隻餘下冰冷的空氣,霍格回過神。
姜蜜桃已經直起身,來到台階處坐下,以近乎虔誠的目光望着窗外皎潔高挂的明月。
霍格跟着她坐下。
那是一幅觸動人心的畫作。
枯死的雪桃樹燃燒着熊熊烈火,枯枝卻有着三兩嫩芽企圖突破亡境通往生機。
“你畫的是我嗎?”姜蜜桃問。
霍格眼皮擡了擡,似乎有些驚訝:“是。”
姜蜜桃此刻才明白他在藝術界的神話稱号不是虛名。
有如此洞察力和想象力,高超的技法作出沖擊人心的作品。
讓姜蜜桃想起一句話,不是瘋子就是天才。
想起這一個星期來,霍格每次訓練都沒落下。聽說他從前有每天天沒亮就出去采風的習慣,如果還要兼顧油畫……
她問:“你不累嗎?”
“不累。”
姜蜜桃脖子仰得有些僵硬,雙手拖住雙頰支撐,繼續看着遠處虛幻又明亮的月光。
“是什麼讓你可以讓自己的夢想靠邊站。”
他認真道:“油畫不是我的夢想。”
姜蜜桃眨了眨眼,這才直起身看向他。
他回視。
“數年如一日堅持一件事不是夢想嗎?”
“我的油畫隻是夢想遙不可及的替代品,而如今,夢想近在咫尺,它又算什麼呢?”
姜蜜桃單隻手支撐着腦袋重心再次下去,重複道:“它算什麼呢?”
霍格思索了數秒,回答:“習慣。”
“我剛進霍家那一段時間,除了哥哥誰也無法接近。哥哥忙的那段時間回來給我帶來了油畫工具。他說,想他了可以把他畫下來,畫作完成的時候他就會出現。”
姜蜜桃靜靜地聽着,沒把這常用來哄小孩的技倆當回事。
“于是每次哥哥需要出遠門,我就畫哥哥,神奇的是真的每次一畫完哥哥就會出現。”
霍格頗為美好的回憶在姜蜜桃的腦海裡頗有些毛骨悚然。
霍格道:“于是久而久之,油畫成了我的心願盤。”
他沒說的是,從某一天開始,心願盤裡全是她。
姜蜜桃有些困惑,“如果每天都在堅持的事都算不上夢想,那麼,什麼才算夢想呢?”
“或許是,”霍格的聲音幹淨清冽,似乎能撫平時光一切的皺紋,“一次次想要放棄卻仍然不放棄,也可能是一次次放棄又一次次撿起來的事物。”
夢想是一次次想要放棄卻仍然不放棄,也可能是一次次放棄又一次次撿起。
她的内心似乎受到了某種沖擊。什麼東西正在破土而出。
姜蜜桃再次問:“油畫不是嗎?”
霍格依舊答:“不是。”
“那你的夢想是什麼呢?”
這次,霍格沒有再回答,隻是看着她沉默。
姜蜜桃沒得到答案也沒堅持追問。
思索着什麼自己一次次放棄,又一次次撿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