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懂了她的弦外之意，反唇相譏：“你又不欠她的。”

小王不說話了，我也不再說話，好沒意思。

快下車時，司機拿出一瓶藥油遞給我說：“小姐，管家給您留下的，說腿上的傷要多抹幾次。”

我看了司機一眼，透過他卻看見了管家叔叔的影子，他們都把我當小孩，一時半刻看不住我就會出事，我的思維我的行為我的目的都帶有幼稚底色。

我用力奪過司機手裡的藥油，飛速下車。

小王卻攔住我，目光看向司機：“什麼傷？”

她的手很用力，捏的我肩膀很痛，我對上她的視線，忍不住說：“很痛。”

她的目光和那天在酒店一模一樣，帶着強壓在怒氣裡的驚慌，我一對上，就要被灼燒了。

司機說：“是在雪地裡玩摔傷的。”

小王從我手裡拿走藥油，卷起我的褲子，動作熟練地替我抹藥。

我提着褲子邊，在心裡責怪管家的關切過深，穿這麼厚的衣服，還非要抹什麼藥油，麻煩不說，還要沾得褲子上都是。

但又感激管家的事事到位，因為小王的手心很溫暖，連帶着剛才在車裡結冰的氣氛也化開了。

“沒什麼事，我穿的厚，不是很疼。”

我溫聲開口破冰，卻看見小王眼神更生氣了，狠狠剜我一眼。

現在不是飯點，小面館沒幾個人，我點了最愛的扯面和幾盤涼菜，坐在熟悉的老位置，小王和我吃的一樣。

“最近期末，我都不能出門，好久沒吃了特别想。”我哧溜着面條對小王說。

小王掰開一次性筷子，翻攪着面裡的辣椒油，等顔色均勻了，面都沾上辣椒的鮮紅色澤了，才吃第一口。

我滿臉期待地看着小王，看她咽下去了，趕緊問：“怎麼樣？”

小王看我一眼，開口，卻不是我想聽到的答案。

“其實關若去參加過集訓，她第一天就去了，也沒遲到。”

她又談起了我不想聽到的事，不過我雖然不想聊關若，小王話語裡的内容卻勾起了我的八卦之火。

“難道你剛剛是撒謊？”

小王繼續慢條斯理攪着她的面，也不吃第二口：“她第一天就和一位參賽者發生沖突了，後來那位參賽者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去了，現在還在醫院，關若之後再也沒出現過。”

我聽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心裡覺得瘆得慌：“你是說，那不是意外，是關若幹的？”

“我們集訓的大家都不會惹她，偏偏你要惹她。”

話題七拐八拐，又繞回到今天的拿獎事件。

我心中煩躁，也不想管，筷子一放說：“木已成舟，現在複盤有什麼用？”

“我在告訴你，不要沖動行事，以後也是。”

我沒有沖動，我很想認真告訴小王，我沒有沖動，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還是會這麼做，我想讓小王拿到獎，那都是她應得的，我想讓小王高興，我想……彌補她。

小王還在滔滔不絕：“你我隻見過兩次面，你就要為了一次小比賽惹關若那尊閻王，其他人呢？你難道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俠？”

“才不是，我隻是想讓你高興。”

話一出口，小王登時愣住了，我也愣住了。

我接着說：“我們才不是隻見了兩次面，從小學到現在，我們一直在手機上聊天不是嗎，你去練舞，去吃飯，去上學，你的一切一切我都會在腦海中想象出來，就像我陪伴在你身邊一樣，你不是這樣想的嗎？”

小王垂下眼眸，跟我道歉：“對不起，剛才是我說錯話，讓你傷心了。”

我看到她一臉愧疚的表情，認真回味我剛剛說的話的表情，真誠的表情，真的忍不住想把一切隐藏在我心裡的壓抑十幾年無人傾訴的秘密告訴她，告訴她是她替我受苦了，是我不好，所以我想讓她盡情去追逐夢想，不要因俗物牽絆而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