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泠這幾日身上不太舒服,是小時候受寒帶來的毛病,前世未出嫁時還好,母親對她關愛得緊,又是藥膳又是名貴藥材,流水般地給她調養,雖說不見得多有用,但好歹也能緩解緩解。
至于嫁了那個負心人之後,容泠便隻好用棉被把自己裹起來,再抱着個湯婆子,抵在腹部,冬天倒也勉強能撐得過去,夏天就是真的折磨人了,滿頭大汗不說,還難受得徹夜難眠。
多少個日日夜夜,容泠都是把自己蒙在被子裡,告訴自己不用再憋着,哭累了睡過去才會好受一些。
如今重生以後也有好幾個月了,之前沒覺得怎麼樣,近日也許是因為入了夏,容泠貪涼,用冰塊把屋子裡弄得像冰室一樣,順帶着把這毛病也帶了出來。
容泠坐在床上,蜷縮着身子,将頭埋在臂彎裡,腹部脹痛,還伴随着抑郁暴躁等不良情緒。容泠自認為脾氣算是好的了,卻也忍不住想要跳腳罵人。
“主子,皇上派人傳話說今晚會過來,您……”青桃半跪在床前,小聲征詢着容泠的意思。
“不見。”容泠心情暴躁,說話也簡單粗暴、毫不客氣。
“這、這不太好吧?”青桃皺着小臉,猶豫道。
“就說我不舒服,想一個人呆着。”容泠有些不耐煩,剛剛好不容易消停了一會兒,又開始疼起來了。
“也好……”要是皇上來了,主子再這麼暴躁易怒,怕不是要完。
青桃心想,她從小跟在容泠身邊,對自家天仙似的主子再了解不過了,看上去是個置身之外,對凡塵不屑一顧的清冷仙子,可實際上不易怒的人才是真的惹不起,主子暴躁起來可是誰都敢罵的。
當年老侯爺都被主子怼過,氣得胡子都飛上了天,雖然最後指着主子吹胡子瞪眼“你你你”了半天,一句重話都沒說出來。
不過皇上那般的人物,雖然看起來并不像傳言中描繪的那樣冷血無情心狠手辣,但肯定是個厲害人物,可不能輕易得罪。
青桃思量了一番,又怕皇上因此去了别人那裡,主子聽了肯定會難受,加上這特殊時期的暴躁加成,怕不是要把屋子給掀了……
越想越可怕,青桃小臉皺成了一團,在心裡歎了口氣,不知所措。
好巧不巧,正在這糾結的關頭,新來的頂替夏風位置的小宮女驚蟄走了進來,也許是見青桃許久不出來,幹脆自己前來禀報了,隻聽她正正經經道:“主子,阮常在求見。”
青桃難以置信地轉頭盯着驚蟄,直把驚蟄盯得心慌慌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而青桃則在想,你看不懂屋裡凝滞的氣氛嗎?主子本就心情暴躁,連皇上都拒而不見,你還提起什麼阮常在?
果不其然,容泠炸了:“我連皇上都不想見,還會見她?讓她哪涼快哪呆着去!别來煩我!”
驚蟄先是被青桃盯得心慌慌,又是被這麼猝不及防地一吼,直接愣在了原地,心裡漫無邊際地想,說好的海棠苑的主子性情溫和的呢?現在想換還來得及嗎?
“你、你先出去吧,把阮常在打發了。”青桃适時地解救了呆若木雞的她。
“哦……”驚蟄神情幻滅地走了出去。
驚蟄走後,青桃不敢觸黴頭,又忍不住想要提醒一句:“主子,您還是收收脾氣吧,這要是讓皇上知道了,您的形象豈不是都毀了?”
容泠深吸一口氣,青桃縮着脖子等着挨罵,卻見容泠緩緩地又将那口氣呼了出來,語氣平靜了下來:“我知道了。”
暴躁是暴躁,不是愚蠢,至少現在自己還惹不起皇上,不能瞎耍性子。容泠冷靜地想。然而,容泠并不知道,這冷靜根本持續不了多久。
祁景煜聽了小太監的回話,挑了挑眉。嗯?不見?
他也不是第一次被人拒之門外,上一次似乎還是在王府的事了,他記得自己當時很大度地滿足了那個記不清了的人的“心願”,說不見就不見,晾了她幾個月,那人想方設法偶遇也好求見也好,自己都輕飄飄地怼了回去。
後來?好像也就沒怎麼聽說那人的事了,印象裡似乎是被誰“不着痕迹”地弄死了。
怎麼容泠也要玩這一出?祁景煜輕笑一聲,弄得前來回話的小太監把頭低得更深了點,吓得差點跪下來求饒。
“讓驚蟄過來。”祁景煜想要知道到底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