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祁景煜離開時容泠也醒了過來,眼裡還帶着幾分剛睡醒的迷茫,掙紮着起身卻被他制止了:“不用起,睡吧。”
容泠潛意識裡覺得這樣似乎不太對,也難以想象昨晚還在跟自己暗中相鬥的祁景煜竟然如此溫柔體貼得讓她多睡一會兒,可她還沒睡醒的小腦袋容不得她多想,聞言便又躺了回去。
祁景煜回頭看她,隻見她側躺着,小臉在枕頭上蹭了蹭,如墨的長發散在床上,雙手抱住被褥,安安心心地又睡着了,不由失笑,難得看到她這麼迷糊的樣子,還挺可愛的。
祁景煜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方才一瞬間的心軟,洗漱穿戴完畢後,收起了若有若無的笑容,又恢複了往日喜怒無常的威嚴帝王。
午間,禦前總管李公公親自領了一群小太監,流水般的賞賜入了蓬萊宮,李總管躬身笑道:“這些都是皇上親自吩咐送來的,都是庫裡積存的珍品,還請娘娘過目。”
李總管在采選時也遠遠地見過容泠,他在皇上身邊的時日長,對皇上的性情喜好可以說得上是了如指掌了,容泠這樣的模樣心氣,正是皇上藏在心裡秘而不發的鐘情。
隻是因為前朝的那位寵妃,皇上耿耿于懷,以至于對清冷的女子不屑一顧,也難怪,那些“清冷”的女子不過是些故作清高的庸脂俗粉,内心狠毒,還總以為自己能蒙騙得了皇上。
皇上心裡通透得很,後宮的那些陰私事,若是有心,哪能逃得過皇上的眼呢?
如今這位容嫔娘娘,不受寵則罷,若是真入了皇上的眼,那定是能夠榮華高升,餘生順遂的。
也難怪當初太後娘娘要阻她入宮,看如今這架勢,專寵肯定是逃不了的了。
李總管心裡考量了這麼多,面上卻是依舊那副喜氣洋洋的模樣,揮揮手讓小太監們把捧來的珍奇首飾玉器綢緞一一在容泠面前擺開。
“辛苦李總管了。”容泠也不拿架子,讓人把東西都擡進庫房,又示意紅杏給李總管點小小心意,留作喝茶。
李總管将賞銀揣進了袖子裡,臉上的笑又深了幾分,客套了幾句,不多打擾,帶着人離開了。
“皇上可真是把主子放在了心上,瞧這鴛鴦并蒂紋的簪子,還有這刻着竹紋的玉笛,皇上連主子閨閣時期的喜好都知道。”青桃小心翼翼地将玉笛捧到容泠面前,歡喜道。
容泠接過,入手冰涼,整個笛身透着翠綠,竹葉線條精緻,仿佛一陣風來便會随風搖晃。
饒是安遠侯府世代珍藏了諸多珍奇寶物,容泠都沒有見過如此精緻的玉笛。
“先收起來放好吧。”前世出嫁後便再也沒有碰過這些風雅之物了,容泠一時竟有些陌生。
皇上這般大陣仗的賞賜自然是吸引了前朝後宮的注意,前朝的臣子們見皇帝總算不對後宮興緻缺缺了,眼看着皇嗣有望,心裡都暫且松了一口氣。
至于什麼賞賜?專寵?誰不要命了敢在這關頭上潑皇上冷水?再說,不過是個後妃,不打緊的,安遠侯府還能翻上天來嗎?
後宮中則沒有這般淡定了,新入宮的個個紅了眼,一個個暫時摒棄前嫌,抱成了團想着怎麼把容泠拉下來,沈婳尤甚,簡直恨不得去蓬萊宮撕了容泠。
慣常左右逢源會哄人的段玥表面上安撫着沈婳,實則煽風點火,生怕沈婳不去鬧一通攪得大家不得安甯。
之前沒能讨好得了容泠還得罪了沈婳的阮清蓮遠遠地不敢上前,心想,也好,置身事外,看你們鬥個兩敗俱傷最好,再不濟,去抱德妃的大腿也比這樣兩邊不讨好要好。至于段玥那個賤人,這種煽風點火的手段,也隻有沈婳那傻子會着道了,整日裡上趕着給太後請安,人家有侄女在宮裡,哪還會看你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