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新入宮的宮嫔侍寝之後要去皇後那裡請安,然而宮中沒有皇後,容泠也不想去巴結那個沒幾年就要涼了的太後,何況太後與皇上不和,又不喜歡她,沒必要去給自己找不痛快。
祁景煜不讓人叫醒自己,大概也是這麼個意思。
這麼想着,後宮的日子也算是清閑,容泠不緊不慢地坐在銅鏡前,看青桃給自己梳了個垂鬟分肖髻,鏡中人面容姣好,少女的鮮活氣息夾雜着高貴的清冷,格外攝人心魂。
紅杏領着秋霜冬雪在案上擺下清粥糕點,走到容泠身邊,溫聲道:“午膳還要再過一會兒,娘娘先吃點東西墊墊吧。”
頓了頓,又補充道:“這是皇上走前特意關照的,可見陛下心裡在意主子呢。”
容泠剛把祁景煜想成一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無情君主,這會兒又有點猶疑,若是單單想折騰自己跟她們鬥,怎麼又處處流露出關懷?
難道他真的隻是無意間沒考慮到那麼多?容泠想了想,否決了這個想法,那個人做事會這麼不周全嗎?肯定是想蒙騙自己,說不定還等着看自己的笑話呢。
于是,容泠心裡毫無波瀾地享用了遲來的早膳,等着某些人來上門找茬。
然而,先來的不是沈婳,也不是段玥,而是阮清蓮。
“今早皇上突然令我們搬到沈貴人那裡,這、都怪我們平日裡太過喧鬧,吵到姐姐了,姐姐可是嫌棄我們了?”阮清蓮可憐兮兮地低着頭,試探着容泠的态度。
“你别多想,都是皇上的意思。”容泠飲了一口茶,敷衍道。
阮清蓮恍若沒聽出容泠話語中的不耐煩,繼續哭唧唧地訴苦:“日後要與沈貴人同住一宮,妹妹什麼時候被人害了都不知道,真是日夜不安......”
容泠心裡有些無奈,這些話你跟我說做什麼,還不如收起你那些假惺惺的眼淚,哭給皇上看。
容泠連敷衍都懶得敷衍,屋内一片尴尬的沉默。好在,很快就又有人來添熱鬧了。
沈婳氣勢洶洶地走進海棠苑,小太監們攔都攔不住,還沒走進屋,就聽到她難以忽視的怒氣:“容泠!你這是什麼意思!”
阮清蓮被吓得一哆嗦,容泠卻是淡定得還有心思想些别的:這盛氣淩人沒腦子的樣子,一看就是個在後宮中活不了多久的人,難怪祁景煜把她一同封為了貴人,還把人都弄去了她那裡,是給自己一個由簡入難的練手過程嗎?
“沈貴人,注意點言行,這裡不是你家,沒人縱着你。”容泠一改往日清冷不與他人多言的形象,毫不客氣地怼了回去。
沈婳愣了一瞬,她敢來找茬,一方面是想着或許能借此吸引點皇上的注意力,她對自己的容貌向來有信心,如今不得寵隻是因為皇上沒想起來她,若是見了她,定能把容泠身上的那點寵愛搶回來,獨寵後宮還不是輕而易舉。
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容泠向來是個不與人争執的,怎麼會“自降身份”不顧形象地與她鬥嘴,若是毀了她清冷仙子的形象,也算是讓皇上看清了她的真面目。
隻是沒想到,容泠這麼肆無忌憚。也難怪,她侍寝第一天就引誘得皇上把蓬萊宮的人都趕去了她那裡,根本不像她表面那樣無害。
沈婳恨得牙癢癢的,她從小被人捧在雲端,從沒有這樣被人騎在頭上過,瞪着坐在上位的容泠,心裡想着怎麼把這人踩在腳下。
“沈貴人,娘娘心胸寬廣,不與你計較方才的失禮,可你不僅不請自來、不行禮,還這麼瞪着娘娘做什麼?”紅杏開口。
“你!”沈婳一口氣憋在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