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到最後,她選擇投河結束生命,以此來結束這場無休止的語言暴力,可傳入世人耳中的,卻成了她為愛跳河。
而善用語言暴力的人們一邊繼續用語言捶打她的靈魂,一邊編造合理的故事框架控制她的身體。而這場有聲暴力中,卻沒有幕後主謀。
上官醫心中那淡淡的憂傷瞬間擴大,似乎不可縫補一般蔓延全身。
那顆心似乎不是她在跳,而是上官依在瘋狂跳動,是因為即将真相大白嗎?或許吧,她被誤解了太久,她終于可以走出那扇緊閉房門的屋子,可以看看屋外的太陽。
施暴者們在陽光下無處遁形,身上的炙熱提醒他們,他們的所作所為多見不得光。
上官醫的眼角處輕輕落下一滴淚,她擡手拭去,卻流下更多。
這不是她的,這是上官依的。
“行香,這事兒你是聽誰說的?”
行香支支吾吾地不敢擡頭,也不敢開口。上官醫知道她有自己的苦衷。
“連我都不能說嗎?”
行香猶豫的手指又糾纏在一起,片刻後,雙手才得以放松。
“是趙公子…那日我出門替小姐采買,無意中撞見趙公子正與他人說些什麼,我偷偷聽到的……”
趙世清?他既然知道為什麼之前不說?
上官醫懶得去想那麼多前因後果,隻要事情可以真相大白,那便再好不過。
回想起幾天前小侯爺與她的談話,她隻覺萬般可笑。明明知道城中傳言是假的,可盛觀亭卻跟普通看客一般,沒有絲毫想要為上官依澄清解釋的意思。
就算是不久前主動找她談話,小侯爺也處于被動的一方。
上官醫沒有什麼猶豫,讓行香帶了幾錠銀子去城中最大的書館,刊登了為上官依澄清的内容。
為了加快傳播速度和閱讀量,上官醫特地取了個文章标題——上官依:被賤男诋毀的“嬌蠻”大小姐。
果不其然,書籍一出,就遭到城中瘋搶。雖然隻有短短的兩頁紙,但卻把上官依如何受盡诋毀與委屈描寫的淋漓盡緻。
但原主遭受的诋毀太深入人的,這種程度的自我澄清起不到任何作用。就在上官醫急的去尋求另一種更有效的辦法時,城中又流傳出另一份的澄清書。
落款的名字是——存污公子。
上官醫在看到這份澄清書時就已經猜到是誰,因為這份澄清書的視角與她那份剛好相反。
兩份澄清書在滿城掀起不小的風雨,一方面因為涉及“熱搜體質”的原主,另一方面是存污公子在京城賦有“文人之骨”的美稱。
讀書人包括那些自诩博才的儒生最見不得的就是語言上的诋毀,那可比被針紮、被刀捅還令人難受、委屈。
他們一開始是懷着好奇和看笑話的态度去看那兩份澄清書,畢竟上官依的名聲在城中已經爛的不能再爛。而當他們讀完那幾頁紙的澄清後,卻又都陷入沉默與自省之中。
甚至有些義憤填膺的已經執筆揮毫,幫着上官依撰寫其他澄清。他們或是寫篇注解,向普羅大衆解釋事情始末,或是寫篇議論,痛斥造謠者的污濁之心。
“細說起來,那上官小姐好像從未做過什麼傷天害理之事,傳言說的那些又可曾有人親眼見過?”
“說來慚愧,我們自诩博學古今,卻輕信謠言,上官小姐的委屈怕是已經淚傷萬疆!”
“雖然不是很喜歡她,但看了那兩份澄清書,我也有點兒心疼她了……”
……
不久,原主的故事線也告一段落,那兩個傳謠的狗腿也被上官雄逮到打入大牢聽候發落,雖然沒有相關律法去定他們的罪,但這難不倒上官雄。
雖然還有些許存疑的地方。譬如,盛觀亭身邊的兩個狗腿與原主争吵時周圍沒人嗎?如果有為什麼不出來為原主說話呢?
其實想想也很簡單,因為那時候原主的名聲已經夠臭了。
上官醫這會落得一身清閑,也不用再跟他人套近乎,閑适得很。
她近日身體康健,也無任何不适之症,于是選醫官的事便暫時擱置了。經過她的澄清後,來應聘貼身醫官的人是往日的二倍。她雖然将此事擱置,但每日堵在相府門口的醫官們也有三四個。
上官醫是個厭煩的人,所幸就待在府中不出去,倒也省得費心費力。
這一待,便是半個月之久。
在相府内的時間過得很慢,上官醫整日除了蕩秋千就是睡覺,不然實在無事可做。
有幾次她讓行香出府去書齋,買幾本小說回來打發時間,可半路行香就被應聘者認了出來。後來行香便和她一同待在府裡,再沒出去過。
上官醫這半個多月也沒閑着,府裡能去的地方都去了,能翻的都翻了,還是找不到任何能回去的方法。
如今上官依身份已然清白,不再受人诋毀謾罵,她也算對得起這具身體的原主,也是時候回家了。
可無論她怎麼找都找不到回去的路,甚至一點相關信息都沒有。上官醫起初還信心滿滿,到如今,已經步入萎靡之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