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老先生比落塵本尊還急:“諸位,不要妄加揣測啊,顔王人很好的。要知道,她救了很多人,給紅顔國創造了很多财富啊。”
“可是她沒救那個行乞的小女孩啊,人家已經很可憐了,靠乞讨為生。金履即便化為凡履,她可以重新制履呀。可是,小女孩的命隻有一條啊!”
“對對,除非你能證明她還做過什麼善事,否則這就是顔王的過錯。”
“隻救自己國家的人算什麼神仙,這種人沒準哪天會禍害他國。”
什麼道理?
淩臣扯一扯落塵的手:“走吧?”
落塵僵硬在原地,賭氣似的:“不走!”
“真相沒那麼重要!”淩臣拉拉她的手:“别跟他們置氣!”
台上的老先生卻更為義正詞嚴:“我能證明!”
落塵:“……”
淩臣:“……”
圍聽者們,又按捺不住激動。
“不過,不是今日,等下次說書日,我需征得關鍵人同意。”喬老先生道。
落塵:“他有征得我的同意?”
衆人倒不着急:“好,我們且等下回分解。”
人們四下散去,私下交頭接耳:“我也該買雙新鞋子了。若有一雙顔王做的鞋,死了值得了。”
“今晚做個美夢吧!”
台上的喬老先生突然大聲喊道:“喂,那位帶小孩子的瘸子姑娘,你們等一下哈,故事不能白聽的……”
淩臣:“特麼的……誰是小孩子?”
落塵:“他叫我?瘸子……”
淩臣點點頭:“他心問,讓這瘸子做點什麼好呢?”
落塵委屈道:“我是個守信用的人,沒有要走。老先生,您叫我姑娘便好,‘瘸子’二字,不妨略掉……”
喬老先生慚愧道:“老朽考慮不周了,若喊不準确,擔心姑娘跑了。”
落塵可憐巴巴道:“您知道的,我是瘸子,跑不快。”
淩臣:“……”
喬老先生老臉有點挂不住,落塵也沒想叫他難堪:“那個,老先生故事講得好。”
喬老先生神色一振:“那是自然,老朽不才,靈異閣說書第一人。”
落塵配合道:“一看便知。隻是,為何别人能白聽故事,我倆卻不能?”
喬老先生立即正色:“姑娘放心,老朽絕對童叟無欺。你今天剛入村,應該是不知。我做的是一錘子買賣。你隻需付一次費用,或者做一件事情,便可永久免費聽我說書。這正是‘一勞永逸’!除了姑娘外的其他人,已經都付過費用了。”
最後一句話,喬老先生語氣溫柔起來。
落塵也表示理解,道:“老先生,我隻是随口一問,故事自然是不能白聽的。隻是讓您笑話了,我們出門出得急,望帶錢了……您不是說出些力氣也行嗎?您看,要不我幫您掃掃院子?或者洗洗衣裳也行?”
淩臣:“……”
他從來沒有看到過作為顔王的落塵掃院子或者洗衣服,更沒有看到過高高在上的顔王這樣乞求過别人!
老先生捋了捋胡須:“這倒不必……你有名牌嗎?”
落塵詫異,名牌是什麼?
淩臣悄聲對她說:“臨安國人的身份證明牌子。”
落塵不是臨安人,無奈地搖搖頭。
喬老先生卻微笑點頭:“沒有就對了。來靈異閣的很少有本國人。”
原來,這位喬老先生也并非本國人,而是燕鳳洲青蕪國人。
燕鳳洲是四面環海的一片陸地,整座州之上有五國。最東邊,是紅顔國;往西走,接壤紅顔國,自北向南,分别有臨安國、須眉國、青蕪國;再往西,即燕鳳洲的最東側,是飛樂國的領土。
因須眉國是紅顔國的附屬國,境内皆為男奴,存在感很弱,所以選擇性地忽略不提。因此,人們隻說燕鳳洲四國。
十八年前,紅顔國進攻青蕪國,百姓深受戰亂之苦。喬老先生便逃離了青蕪國,一路北行,到臨安國落腳。
當時颠沛流離的人很多,臨安國是難得一片可供落腳的太平之地。可是,臨安國人似乎并不太好相處,他們時時警惕着這些外來者,生怕這些逃亡之人做出些傷害本國人的事情。一些地方明令禁止:非臨安人禁止入内。
離臨安王宮不遠,有一處先朝廢棄墳場,據說亡魂太多,極陰極煞,很多年來,本國人從不輕易入内。
喬老先生等人并無其他去處,便和一衆逃亡的青蕪人在此建樹造房、安家立業。因此地常有奇異怪事的發生,遂将村名命為“靈異閣”。
雖然這裡被臨安人嫌棄,但是對于無處可去的人,靈異閣是個很好的落腳地。它廣納四方來客,不看名牌,民風自由。
落塵這才明白,靈婆為什麼說靈異閣是個有趣的地方了。
落塵瞧見老先生腳上的鞋子,雖布料尚可,但做工粗糙,實在是不好看。于是,她便主動提及道:“老先生,其實我可以幫你做雙鞋。”
喬老先生老眼冒星光,再一次打開了話匣子:“姑娘,我是最敬佩會做鞋子的人了。你不知道,我的女兒,她的偶像是個善做鞋的人。得了閑暇,她便不停地做鞋子,我和我老伴,還有四鄰八舍,穿的都是她做的這類粗糙的鞋子。我勸她不要做了,我們又不是沒錢買新的。她偏又不聽!你說說看,她又沒那份天賦,何必呢?”
落塵笑笑,别人的家務事她不好說什麼。
她頓了頓,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您的女兒是‘驚天舞引鳳築巢,繡花履遍地生金’這個故事的第二個聽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