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次。”接電話的人重複,“不過也夠用了,就這麼辦。”
“我的姐姐,就站在那裡,我的姐姐,我真正的家人。”
阿德林拉着瑪萊斯的手開始轉着圈跳舞,這是這兩位演員在戲劇中第一次肢體接觸,大概是在象征二人第一次敞開心扉。
飾演阿德林的演員一邊帶着飾演瑪萊斯的演員跳舞,一邊歌唱着介紹那角落裡的她的姐姐,但瑪萊斯因為一直被帶着跳舞而沒能看見對方,她幾次有想停下探查的動作,卻都被飾演阿德林的演員忽視了。
歌曲一邊唱着阿德林是如何在父母的教育下長大,如何在社會中無法立足,自己的姐姐如何作為她真正的家人安慰她,甚至替她做她不想做的事情。
燈光随着她的歌唱逐漸收束,直到隻單獨打在她一人身上,二人舞蹈瞬間暫停,如定格畫面一般,音樂也從激昂的抒情調子轉折為小提琴獨奏。
“我現在過去,目的地是?”接電話的人問。
“你可能看見我的家人?”阿德林看着天上問。
“你蒙上她的眼,她如何看得見?”部分音樂演奏者附上了和聲。
“你可願成為我的家人,與我一同離開這裡?”阿德林看向懷裡的瑪萊斯問。
“你未曾準備好,如何帶她高飛?”和聲唱到,語氣嘲弄。
“博蒙的醫院,那幾個人也在那裡,她也在,記得在事情鬧大前把格雷伊帶回來,她還有用。”來電者說。
“博蒙呢?”接電話的人面不改色地問。
“她自己清楚,而且科勒斯特的血還能用。”來電者說罷挂斷了電話。
“我們本就是家人,若我的回答能撫平痛苦,那我便說:我看到了神,神沉默而仁慈,你是受眷顧的。”瑪萊斯擡起一隻手撫摸阿德林的臉龐。
阿德林卻如觸電一般甩開了對方,整個人倉促又窘迫地逃向那個沉默的演員。
“我的姐姐并非神的代言人,她即是我所要的,我真的家人!”阿德林憤怒而驚慌地說。
“神降臨于你,父母都因此微笑,你卻如此痛苦。”瑪萊斯面露悲傷。
“這是詛咒!你的語言如詛咒般,我視你為真正地家人,你卻詛咒我,使我痛苦不堪。”阿德林伏在地上,一旁的演員低頭看她,阿德林察覺到她的視線,如想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極力伸出手。
“我的姐姐,你為何沉默?我的姐姐,你為何不辯?你曾救我,為何又在此時棄我不顧?”阿德林痛苦地說。
接下來就是這出戲劇的高潮部分了,許多觀衆都因這部分的演繹而多次造訪劇院,坐席中人無不聚精會神,卻有一人站了起來。
最後一排,一個被黑色裹挾的青年站起身來,她的頭發也是黑色的,站起來後猶如一堵黑牆一般吸引了周圍人的視線。周圍觀衆或是不滿或是驚吓地看向她,以及她那被眼罩遮住的左眼和泛藍的發尾。
青年微笑着卻并無表達歉意的意思,沒有從座位空襲中穿行,她從座椅背後翻出觀衆席,堂而皇之地從安全出口離開了。
安全出口此時關着,那人推開門看見了等候劇目結束的,正在坐着休息的清潔工。清潔工被選擇這個時候離開的觀客吓了一跳,心想這人是得對戲劇多失望,才能在高潮片段離席。
“這出戲結局是什麼?”半途離席的客人回頭看向她發問,那單隻眼從略微過長的額發下方望出來,她微笑着,卻因語氣而毫無親和力可言。
“啊?這個嗎?”清潔工愣了愣,她總是在門外旁聽,偶爾也會進門裡面坐在樓梯上看,所以對劇情并不陌生。
“最後瑪萊斯和阿德林都被送去進行冰錐治療了,瑪萊斯智力正常地活了下去,但後來在葬禮上看見了阿德林的幻影。”清潔工說完劇情就開始評價,“作為悲劇還是很有諷刺寓意的,有人說瑪萊斯故意對阿德林的痛苦視而不見,阿德林故意對瑪萊斯隐瞞家裡的真相,這樣的兩個人卻發自真心地關愛彼此什麼的,哎…”
話隻說了個開頭,那離席的客人聽到結局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各有所愛吧。”清潔工愣了愣後無所謂地坐了回去。
“阿爾卡納,導航到神脈醫院,處理交通系統。”離席者來到劇院停車場,上車後帶上墨鏡,左手轉起方向盤,右手拿起手機。
“已連接街道公共管理處,請直行。”電子音回複。
“我去一趟隔壁城市,市區的動亂你聯系Matora處理,讓他把貨處理好再死,在這周末之前。”電話被接通,單手開車的人說話。
“你走了?那我還怎麼叫那群人幹活?而且說真的我一點都不想和那群人說話诶!”電話那頭的人語氣非常不滿。
“我提前交代過了,按之前的計劃來,你想做什麼就趁早,我回來後确認。”
“啊好吧,湛你這家夥真是——”話說一半就被挂斷了。
湛右手摁下發送之前快速低頭确認了一眼,發送後她将手機扔到一旁。
“已接管街道控制,請直行。”導航發出叮咚一聲。
于是湛一腳油門踩到底,直奔高速公路口,一路所遇全是綠燈。車上了高速後持續加速,直到時速抵達兩百公裡左右才穩定了下來。
湛單手摸向墨鏡将其扔進副駕駛,微笑如同焊在她的臉上了一樣從未變動過哪怕一分毫。
“姐妹倫理悲劇無論看多少次都覺得好笑。”她說。
接近高速公路出口,卻有一輛絲毫未見減速迹象的小型黑色轎車,以不顧車輛引擎和輪胎死活的速度沖刺着。
“快一點,再快一點,老闆她馬上就要追過來了。”車内駕駛座後方的格雷伊緊張地抓着駕駛座的座椅邊緣,她的指尖有血線穿出,另一端連接着駕駛座的一位身着幫派徽章外套的司機。
那司機雙目無神,在格雷伊的指示下沒有在出口前選擇減速。
“她不會管姐姐的,她們什麼都不知道,我必須快點過去,至少,”格雷伊頭上有冷汗流下但她渾然不知,“至少得見她一面。”
黑色轎車駛下高速,拐彎時側翻近90度又穩定落下,繼續以同樣的速度繼續向神脈醫院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