劑量:标準
第一次注射記錄
注射完畢,無明顯初期排異反應。體溫升高至38.3°C,心率變異性輕度下降。
瞳孔對光反應敏銳,呼吸頻正常,對各類型聲波無響應。
備注:
受試者對自己所處環境不滿,并且希望離開。但就她的身體素質和特征來說,她能待在這裡甚至算是管理員的一種仁慈了。但她并沒有理解現狀,這大概率是其未接受教育的緣故。
根據資料,受試者似乎在過去經曆上有特殊之處。與同期不同,她曾有過在實驗室以外的區域生活過的經驗,同時她的父親是血湖孤兒但母親隻是普通靶向藥物受試者。
第二次注射記錄
反應延後出現。約注射後48小時,受試者頻繁短期入睡,伴随迷走,交感交替型心律不齊,根據過往經曆接受下一段下一階段實驗。
檢測腦電後發現與目标出現片段性共振,昏迷狀态下對聲波刺激尚無反饋。
保留觀察,注射劑量維持。
備注:
受試者清醒時詢問了觀察員關于實驗室的問題,态度悲觀。推測受試者的前置經曆經曆對其的精神狀态影響很大,有先例表明這種情況會影響到注射效果。
第三次注射記錄
延遲反應逐漸清晰。個體對聲波模拟産生短暫肌肉痙攣。
備注:
受試者對各種實驗的反應逐漸習慣,速度在同期中處于上等,這與她的基因特征相似的先例表現相吻合。她詢問了許多關于實驗的目的和自己可能會遇到的事情,她無法理解。
第四次注射記錄
RP-c濃度輕微上調後,血漿半衰期縮短30%,個體開始表現出魔力感應波動。
聲波反應指數在8.7~9.3之間,為迄今為止同期中的最高記錄。
皮膚出現紋理結構重塑迹象,但腦波無痛覺反應。
受試者精神波動劇烈。
備注:
為了讓受試者的精神波動不影響注射實驗結果,我決定嘗試與她溝通進行精神安撫,我告訴實驗後她的收益,效果甚微。我轉為談論對方曾數次提及的家庭背景,有效,受試者的精神波動狀态得到了穩定。
所以我沒有告訴她關于她的雙親的真相,那會導緻更大的精神波動出現。我嘗試向其分享了我的家庭照片,她的注意力非常集中,先例表明這種情況下注射實驗效果會提高。
第五次注射記錄
今日記錄延後,注射交與其它研究員處理。
第六次注射記錄
個體波動趨穩,形态未崩解,腦波接近目标前期水平。
備注:
注射實驗即将結束,觀察期之後受試者的狀态若是一直保持良好,那這一期也算是有一個良好的收尾了,記錄很有意義,先例值得參考。
這次依舊她問了我一些關于家庭結構的問題,我參考她的态度回答了。
第七次注射記錄
體征曲線崩潰,前置模型失效,各數值負向反饋嚴重。
受試者精神上的抗拒導緻波動巨大,注射藥物與其本身的血紅蛋白細胞出現嚴重的排斥現象,這樣下去繼續進行注射的話她的身體狀态會崩潰。
實驗失敗,接下來不進行觀察記錄,果然在注射實驗中加入無控制的精神幹涉手段對結果導向的随機性太強了,下次需要在這方面進行控制。
注射實驗終止,記錄為六期。
備注:
早期表現良好的受試者也有一定概率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但她之前沒有出現任何的預兆。後續她會被轉移到孤兒院區域,在那裡她不會再接觸到任何成瘾性物質。
現在反思起之前我或許不應該在沒有先例的情況下對其講述我的私人事項。但這是否對實驗的最終成果有所影響尚且無法驗證,這是一次有意義的觀察記錄,接下來的相似案例的注射實驗過程需要進行改動。考慮為其設立聲場與氧化應激聯合篩選,以縮短臨床前疊代周期。
森山寺未央看了看筆記本,并沒有簽名,但不出意外其主人就是院長M。這份文件上并沒有透露出實驗室的所在地,隻袒露了記錄者那空空如也的人性和道德儲備。
有樂羽生看見森山寺未央沉默,便湊過去看,并閱讀了報告内容。
【…他的孩子,她的妻子,知道她正在做這些事嗎?】有樂羽生說,【這些備注所用的詞句完全沒在把那位孩子當作一個人在看,還是說這個人已經不把人視作為自己的同類了呢?】
記錄者那樣自然地寫到自己與受試者分享關于家人的事情,這令有樂羽生想起了曾經自己也是這樣若無其事地在天生目白出事後應付了其它人。事到如今她依然對那種身體與精神脫軌的感覺無法忘懷,可這份報告中的客觀用詞渾然天成。
【我們見過的那些天使,曾經也都是這裡的孩子。】森山寺未央忽然這樣說,【那個站在車頂的人,也曾經和那些孩子一樣嗎?不,不一樣吧,那些天使根本不會待在那個紅色的房子裡,她們甚至不在這個城市了,也不會記得自己的過去。】
有樂羽生沒有說話,她想起自己帶來的那些書,擡頭看向書架上那些教科書,又想起不久之前她隔着通風窗看到的那些孩子們上課的情景。三者共處一室,但從未彼此接觸過。
【…我們會結束這一切的。】森山寺未央擡起頭看向有樂羽生,【這種文件不會再出現,天使不會再出現,實驗也不會再出現。】
【沒錯。】有樂羽生閉上眼,再次睜開,【這是隻有我們才能做到的事情。】
處理好情緒之後,有樂羽生開始思考其中是否有用得到的地方。
【但院長M如果是一個研究人員,他為什麼能拿出大量的資金翻新這家醫院呢?】有樂羽生感到奇怪,【雖然醫院不披露财務狀況,但毫無疑問其中的資金得有個來源。】
【是Evo投資的吧,他更像是一個管理者兼任研究人員。而現在那位博蒙院長則是不作為研究人員,僅僅作為院長。】森山寺未央也不知這是否更好一點,她的思緒有些混亂,【看Evo在市區的占地面積可比這裡貴多了。】
也實用得多。
【那院長更換的理由就很奇怪了,不知這位現在是否還活着,或者說2009年發生了些什麼其它的事情。】有樂羽生思索着說,【而且就作風而言也有些奇怪,如果是實驗人員的話,那為何這裡有這麼多書呢?】
知識儲備庫無聲回望她們。
【我看了一下,這些書大多數都是2012年之前出版的,就我能看懂的一些,其用途比起參考更像是用來學習什麼,但我不能确定。】森山寺未央看着角落裡的筐,【但我可以确信的是這裡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人在用了,隻是偶爾有人過來把東西堆到電梯口附近。這些書也很久沒有人讀過了吧。】
【那位博蒙-阿貝爾沒有主動來這裡過吧,不然以她要求每日修建草坪的态度,這裡不可能是這幅樣子的。但就禾草代目那副顧忌的态度,我不認為她有膽子隐瞞這裡的存在,她也沒有必要。】有樂羽生回憶起禾草代目的神情,【她果然應該知道很多東西。】
【她說她是神脈醫院孤兒院長大的,長大不該是從十幾歲開始的吧,按照這裡的做法,她如果也經曆過觀察實驗,那也應該是9歲進入孤兒院的,但她明顯不是這樣。】森山寺未央點頭,【我還是很在意她和院長的關系,其它幾個管理員年齡倒是對得上。】
忽然,森山寺未央想起了禾草千手說的話,以及禾草代目房間裡那些設施。
【你說,禾草代目有沒有可能在神脈醫院重建之前就在這裡了?】森山寺未央一邊思索一邊說,【神脈醫院重建不代表孤兒院重建,這棟紅屋子可能一直都存在。】
【…有可能啊!】有樂羽生恍然大悟,【她在這裡還是蘆葦岸社區醫院時就待在這裡了,這也解釋得通她為什麼隐瞞自己的态度,或許她分别需要對“之前和之後”展示不同的态度。】
【那是什麼?】森山寺未央疑惑道。
【就是說。】有樂羽生再次拿出了那張照片,【Matora和2009年之前的院長M并非是一個人,Matora偏向為科研人員,院長M不止如此。所以禾草代目既要考慮自己對博蒙-阿貝爾的态度,也要考慮自己對Matora的态度,她說了,自己是他帶入孤兒院的。】
照片中,一家三口模糊的面容不再能對應上各自的身份。
【她隐瞞低齡孩子的去向,那有沒有可能代表她并沒有忘記9歲之前接受實驗的記憶?】森山寺未央猜測道,【但她的同期呢?她的同期到現在為止難道就隻剩下她一人了嗎?】
【這就不清楚了。】有樂羽生歎了口氣,【果然還是得去問她本人。她肯定知道實驗室的位置在哪裡吧。】
【這裡地下的空間有可能就是。】森山寺未央指了指地面,【她可能和幕後黑手有聯系的情況下,我們還是先自行探索一下可疑的區域吧。關于她是否存在于過去的醫院這一點還需要考證,我會再想想的。】
有樂羽生點頭。
二人讨論了一番接下來的行動之後,簡單收拾了一下房間,确保電梯門開後來者不會一眼看到被翻過的地方,得益于昏暗的環境,這并不難。二人離開了孤兒院建築内。
“不知道艾克裡普與曉那邊怎麼樣了。”有樂羽生在新鮮空氣裡深呼吸。
“那個院長不知道會不會很危險,不過這裡好歹是她的醫院,總不會大動幹戈吧?”森山寺未央望着醫院建築說。
“我們先聯系一下她們吧,交流一下線索之後再決定什麼時候去地下區域。”有樂羽生說,森山寺未央贊同地點了點頭。
離開前,二人再次回頭看向那紅色磚樓,此時那已然不是家園的代表了。
“我答應了一個孩子後面還要去看她。”森山寺未央忽然說,“但是,我想做的不僅僅是去看她,我想成為她們的希望,就像是一個真正的魔法少女那樣。”
有樂羽生看向森山寺未央,她知道對方在感情理解上與常人有隔閡。森山寺未央用自身告訴有樂羽生,隔閡不是停下的理由。
“我也想要成為一個真正的魔法少女,未央。”有樂羽生鄭重地說,“一定有着我們能做,也隻有我們能做的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