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不知道?”艾沃爾翻了個白眼就近找了個座位一屁股坐了下來。格爾達喚了個值夜的奴隸去弄點熱的羊奶來,然後就挨着艾沃爾坐下又止不住好奇問:“那他為什麼還那樣說?不過也不是不能理解啦,畢竟女人麼天生就……”
艾沃爾隻需要轉過頭來一言不發地盯着格爾達,就能讓她把說一半的話吞回去。
“我的意思是……”格爾達舔了舔嘴唇艱難組織語言,“雷金霍斯……畢竟年紀大了嘛……可能……觀念頑固吧……不過難道你沒有反對他?”
“怎麼可能?我當然早就告訴過他不要再說那種話,可他隻會擺出一副我在逗他笑的模樣,而且說的還是低級笑話,我怎麼可能不——”
艾沃爾的話戛然而止,格爾達疑惑地眨眨大眼睛,片刻後她才聽到背後傳來奴隸的腳步聲。
格爾達經常懷疑艾沃爾的五感敏銳遠超常人可能更接近一些動物,現在她又忍不住這麼想了。
奴隸靠近來分别給格爾達和艾沃爾倒上熱麥酒和熱羊奶之後便離開了。艾沃爾不緊不慢品嘗了熱奶有一會兒才繼續開口道:“雷金霍斯說的屁話還不止那句。”
格爾達又往艾沃爾身上擠了擠問:“還有什麼?”
于是艾沃爾也壓低聲音,用隻有格爾達能聽見的程度回憶道:“我剛剛拜他為師時,雷金霍斯在動手前先讓我牢記幾條‘真理’,别的我就不贅述了,他的那幾條‘真理’中包括一條:‘老人打不過少壯,女人打不過男人’。”
格爾達一時語塞,她想起艾沃爾有一段時間确實表現很“軸”,明明呂加菲爾克也有不少小有名氣盾女,但她就是專門找男人比試,輸了從來不服要麼當場要求再比,要麼回去邊療傷邊回顧招式研究對策傷好了再去找對方比過,直到真正打赢對方為止。有的男人為了避免被艾沃爾纏上或者盯上,甚至私下交流過一套敷衍艾沃爾輸給她不至于輸的太難看傷得太重的辦法。艾沃爾不是對此毫無知覺,但她就是堅持一條路走到黑,打遍呂加菲爾克直到所有對手向她低頭。她自己也在這個過程中“收獲”了滿身各種各樣的傷疤,好幾次瀕臨死亡險些喪命,格爾達實在非常擔心艾沃爾,但她稍微嘗試勸說就被艾沃爾鐵着臉毫不留情駁回,以後也不再敢嘗試。
好在艾沃爾那段時間雖然頭鐵又瘋狂,但也不至于完全喪失理智,每次她去找别人麻煩至少會帶上個格爾達,讓同伴替打架上頭的艾沃爾留意其他情況防止有人搞小動作,或者負責把傷得太重的艾沃爾弄回家去。
難道……難道這一切僅僅隻是因為艾沃爾被老師那些混賬話刺激到了嗎?格爾達雖然不敢直接問,但反正她自己是認為這屬實沒有必要。
“姐們,我不是想怪你,”格爾達費勁地攬過艾沃爾寬厚的肩膀說,“我隻是感覺……你無法改變他,你就算是現在再去逼問他,讓他改口,雷金霍斯也不願意……”
“是,我知道。”艾沃爾皺緊眉頭盯着被子裡晃悠的牛奶說,“所以我隻想讓他付出代價。”
說完艾沃爾仰脖将杯中開始發涼的羊奶一飲而盡。
“不過我有個疑問,”格爾達又問,“既然今晚的對決對你來說這麼重要……你為什麼不用更熟練更成熟的招數呢?我沒記錯的話——”
“沒錯今天我用在雷金霍斯身上的套路都是我自己想的,”艾沃爾抹了把嘴角的白沫說道,“若非如此我實在想不到還能用什麼辦法在一夜之内擊敗雷金霍斯,可他實在太……他過去從未研究過我的新招式,他甚至對此很是不屑,但是今天他吃了兩招就看穿了我的套路,并且立刻悟到了反擊和破招的辦法,他簡直是個怪物!”
“畢竟是天下第一的高手嘛,隻能說并非浪得虛名吧。”格爾達撇撇嘴又擠出笑容說道,“所以你才放棄跟雷金霍斯繼續打了?”
“……嗯。”
看得出讓艾沃爾承認這件事令她十分别扭。
“那……你還打算繼續開發你的新招式嗎?”格爾達小心翼翼地問。
“當然,”艾沃爾往後靠了靠抱起胳膊皺起眉頭說嗎,“我會想出那種沒人用過的拳法——姑且這麼叫吧,有個原因,是因為有段時間——”艾沃爾咬了咬嘴唇才繼續說,“雷金霍斯總是說那些話,我很難當作沒聽到。”
“你的意思是……”格爾達依舊謹慎選擇措辭,“你也……也怕……怕自己打不過男人能打過的……?”
“對,所以我絞盡腦汁思考能抵消體格差距的套路招式,用比拳頭更硬的部位代替拳頭是個法子,”艾沃爾說着拍拍自己的胳膊肘,“嘗試過程中我發現,将槍術融進新套路中,胳膊進可當搶杆,退可作盾牌,确實是個好思路。”
等艾沃爾看向格爾達,發現她呆呆地睜着大眼睛,遲鈍地眨眨眼,然後擠出假笑表示同意:“哇哦,聽起來很厲害。其實我是在想——雷金霍斯那麼說可能是想讓你……别那麼拼……但總之,起到了反作用,這真是……哈哈,也算是他失算了吧。”
“是,所以慢慢的雷金霍斯也不再說那些廢話了,隻是我沒那麼容易忘。”艾沃爾若有所思地說完站起身對格爾達道,“我得去補覺,但是行程不能耽擱,你替我組織航前準備,完事了來叫我。”
說完艾沃爾也不等格爾達回複就邁開疲憊的步伐揉着眼睛離開了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