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間,天領奉行役所
這個專門維護治安管理的役所内,現在正在進行着一場無止盡的扯皮對話。
一方,是正在重複尋人訴求、頗有撒潑打滾耍無賴之勢的外鄉人納伊。
一方,是表面彬彬有禮、實際沒有在公文冊上留下半個字記錄案件的天領奉行接待員。
“我的親人失蹤了啊!你們都不管嗎?”
“是的。我很明白。我們已将此事記錄在案,如有進展随時會告訴您。”
“可你們一點都沒有調查的意思啊!連在哪裡走丢的、走丢的人的樣貌都不問一下嗎?而且你明明一個字都沒有寫!”納伊眼神犀利的盯着接待員面前幾乎空白的記錄本。
然而,對于納伊的态度,接待員卻絲毫不顯動搖。她沒有半點被指責的慌亂,甚至在被指出後,她依舊沒有拿出筆墨進行記錄的意思。“如果您執意要求的話,那麼請容我冒昧提幾個問題。首先,小姐您是否有通過稻妻語資格認證?”
“……為什麼,我說的是人員失蹤,你卻要确認這個?”
接待員露出标準的稻妻微笑,标志程度連神裡绫人來了都得為其專業性自愧不如。“為了防止我誤解您想表達的含義,比如将‘寵物’錯當成‘親人’,又或者将‘離開’當成‘失蹤’,我們需要先确認您的稻妻語水平,是否有通過官方的資格認證。”
所以這家夥是準備把她剛才通報的‘親人失蹤’當做貓貓狗狗出門玩來處理嗎。
“其次,我們還要确認您是否有精神疾病、是否存在幻想癔症、二十四小時内是否飲用酒精或服用緻幻藥物,是否在圖像理解和語言表達上存在先天性問題——”接待員毫不猶豫的笑着說出了相當過分的話。
甚至已經打算把納伊當做精神病患者來無視了。
納伊餘光偷偷瞥向四周。役所内的人們有的低頭閱讀卷宗,有的正在整理厚厚的信件堆,有的則摸魚式無目的的走來走去。
完全沒有人在意她這個異人上報的失蹤案件。
本以為提起‘失蹤’或許能引起些其他的反應,至少會表面上走個标準流程……沒想到外邦人在稻妻的待遇比想象中還要慘啊。
但必須表露的态度還是得表現。納伊深吸一口氣,正準備蓄力大吼一聲以表達憤怒,然而,面前的接待員的注意力卻先一步被門口的另一個散漫的聲音吸引走了。
“各位辛苦了~哎呀,一天蹲下來真是累死了——”
而就在這個聲音響起的瞬間,大廳裡的所有人都像是看到了偶像明星般紛湧向來人。
“鹿野院同心,您來的正好,一條家的那位大人正找你呢……”
“唉,一條那事算個屁。平藏小子,先處理我這邊的事……”
“你們這些大老粗,一個兩個就知道讓人家幹活!平藏弟弟,别理他們,工作一天很辛苦吧,晚飯吃了嗎?要不先來吃點點心吧。”
與對待納伊時截然不同的态度,役所内的人們紛紛向來人展露了十二分的熱情。
而被如此簇擁的人隻留給了納伊一個被埋沒的紅色腦袋,以及略顯輕佻的聲音。
“一條大人那邊的事情明天應該就有結果了,大和田大人是九條大人那兒的請求吧?這個我已經聽說了。八雲姐,八雲哥已經乘最晚班的船抵達離島了,我就不占用你的時間,點心就請和八雲哥一起享用吧。”
輕松的一一應對湧來的招呼,男性走出人群包圍。
納伊此時才得以窺見被簇擁的人的模樣:尚帶着嬰兒肥的臉、兼具力量感和靈巧性的手足、為了方便行動而簡化的裝束,組成了一個充滿活力感的少年。
僅看外表——他的年齡可能還沒納伊大。
但從這受歡迎程度來看,或許是個在奉行所内有點來頭的家夥。
納伊正評估來者的價值,而對方也在一圈掃視後,目光落在了納伊身上。他那雙接近翡翠的綠色眼眸在打量了納伊數秒後,對着納伊露出了一個有些輕佻的笑容。
“呀,這位姐姐,稍微借一步說話,可以嗎?”
……欸?
衆人的視線一下子沉默的聚集到納伊身上。納伊看着眼前的少年,就像一個普通的求助者一般露出疑惑的表情。“你是負責人嗎?”
随即,她無視了對方的問題,有些語無倫次的向對方傾訴自己的訴求。“那你可以幫我找我的哥哥嗎?他失蹤了,我已經找了所有可能的地方……一個月了,我完全沒有收到他的消息……這裡的人卻完全不幫忙……”
“嗯嗯。”名為‘鹿野院平藏’的少年揚起笑容。“我知道了,别擔心。姐姐,這樣吧,能賞光一起吃個飯嗎?也好讓我了解一下詳細情況。”
……吃飯?
納伊微微露出疑惑的表情,但還是應下了。“我知道了。走吧。”
他們一前一後離開奉行所。鹿野院平藏一邊做着類似‘稻妻城十大觀光景點’的介紹一邊拉着家常,而納伊則沒什麼心情的應和着。
鹿野院平藏提出接管納伊的案件後,其他役所人員就仿佛都默認了這件事交給鹿野院辦即可的模樣。這個看起來相當年輕的男孩似乎很受信任。
——或許能通過這人摸到天領奉行的案件資料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