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徹底黑了下去,燕楓眠的心卻還在砰砰跳着,絲毫沒有一點兒要平複的迹象。就像随手買了張彩票,卻被告知中了大獎一樣,燕楓眠不可置信般地反反複複點亮屏幕,看着他和林隅安這兩個多小時的通話記錄,仿佛隻有這樣,才能确定剛才的一切不是混混沌沌的夢境,不是自以為是的臆想,而是真真實實地發生過。心中仿佛被蜜糖填得鼓鼓囊囊,甜蜜溢出心髒,流經四肢百骸,浸染眼角眉梢,稍作停留後,便奔湧而下彙入微微上翹的唇角中。手機提示音響了起來,是一條短信:這是新的一天。他想了想覺得這句話還真是浪漫啊,的确,這是林隅安所在的S國的新的一天,是林隅安願意為他嘗試勇敢的第一天,是他們以新身份開始交往的第一天。于是,他點開社交網站,在北京時間的8點01分,發了一條隐晦而甜蜜公開信息:這是新的一天!
不明所以的孫小苒在地鐵上刷到了她燕哥的這條動态,覺得他可能不是胃疼,而是腦子有病;轉念一想,這也有可能是她那工作狂領導又在犯病,一大早的就給自己痛飲一大杯雞血。她開始為自己今晚的下班時間而感到擔憂,悻悻地在下邊評論道:
“領導,要不您還是再休息休息呢?”
直到在報社見到燕楓眠,她的這條評論都沒有被回複。孫小苒覺得今晚的約會肯定是要泡湯了。她垂頭喪氣地走到工位打開電腦,在等待電腦開機的過程中給四人小群發了條消息:【心碎】【心碎】【心碎】。
燕楓眠在王主任辦公室裡轉了一圈後,又直奔新媒體部而去。相熟的新媒體部同事笑着調侃他:“就你來我們這的頻率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要來我們部了呢!”
燕楓眠也笑着回他:“那不能,我可是王主任的鐵杆粉絲。王主任不趕我走我肯定是不會走的。”接着,他又撿好聽的話恭維了對方幾句:“這不是現在有求于人麼,求人可不得有個求人的架勢?”
新媒體部的同事也知道他的來意,調笑幾句就進入了正題:“你們上次提交的那篇《S國雲旅遊開發項目可行性分析報告》上面已經看了,領導覺得首先呐,亞非友好是目前國家發展的一個戰略方向,你們提出的S國恰好又是典型代表,是一個好點子。但是領導也提出了兩點關切,一個是非洲那邊的□□勢一直算不上穩定,S國現在正在經曆總統大選,執政黨和反對黨之間你來我往,有時候甚至還會有軍火沖突,領導擔心的第一點就在于如果這個項目決定在S國開展,那政黨之間的問題會不會對項目有影響。”
燕楓眠點了點頭,其實這也是他比較關心的一個點。隻有政局穩定,民心安定,他們的工作才好開展。他問道:“那第二點呢?”
同事繼續說道:“第二點就是關于預算的問題。我們也了解了一下,一個是,S國房租相對較高,你們需要駐紮的話還是有一個比較獨立的辦公區域會更好,但現有的預算隻能給你們租一間工作室和兩個公寓。這就是說你們三個人過去的話,可能需要有一個人住工作室,條件會比較艱苦。”
燕楓眠筆耕不辍,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另一方面嘛,就是車輛問題,預算隻能支持一輛車。”
燕楓眠停筆扣上筆帽,拍了拍這位同事的肩,說了聲:“謝了兄弟,改天請你吃飯!”就起身回到了自己辦公室。
他窩在椅子裡琢磨着評審建議,覺得資金的問題還是次要的,畢竟他可以住林隅安那,把兩間公寓留給孫小苒和李大山,必要的時候也可以借林隅安的車;難的還是S國的大選局勢。雖說林隅安在S國,可能會知道一些信息,但他主要還是做民間文化研究方面,對大選局勢的關注程度和敏感度都不高。想到這兒,他給林隅安發過去一條信息:S國近期要大選了,出行要注意安全哦~。
發完消息,他起身向王主任辦公室走去。
快下班的時候,他收到了林隅安的語音消息,聽起來懶懶的,好像沒太睡醒的樣子:知道啦,放心吧,大管家。
燕楓眠迅速地給他回了句:我不是大管家,我是你男朋友【得意】。
笑意爬上眼角,他想,和喜歡的人談戀愛真的會讓人無時無刻不感到開心。他又看到有兩條動态新消息提示,一條是林隅安點贊了他的那條動态,另一條則是周迎熹的評論:呦呦,你倆這又是什麼情況?
燕楓眠在心裡感歎着他的敏銳和八卦,覺得他簡直就是林隅安動态探測儀。他想起周母今晚出院,于是他在報社附近的花店訂了一束百合花,開車朝着醫院走去。
到了醫院停好車,他并沒有立即下車。他看着人來人往的醫院大門口,想起上次來這兒時,還是自己孤孤單單一個人,病痛和失落禁锢着他,真可謂是沮喪到了極點。而現在心境已經全然不同了。他有了愛人,雖然暫時還沒辦法陪伴在身邊,但就是感覺自己突然有了強烈的歸屬感,他覺得隻有林隅安才能給他這樣的心定的感覺。他抱着花推開車門,走進醫院大堂。正準備往電梯走時,發現繳費窗口有一個熟悉的身影。他走上前拍了拍那人的肩,問道:
“這個時間點,你不去陪阿姨收拾東西在這傻站着幹嘛呢?”
周迎熹對于又在醫院碰到燕楓眠而感到有些詫異,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撇撇嘴對他說:
“保镖哥怎麼又是你,三天兩頭的跑醫院,你該不會是不行吧?”
燕楓眠足足運了五分鐘的氣才忍住想打人的沖動,就又聽到他說:
“呦呵,這還抱着花呢?你這什麼情況啊,不會前腳勾搭了我們家小林子,後腳就要和什麼不三不四的人偷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