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笙強迫自己的思緒回到現實中，眼前閃過一幕幕不堪回首的過去。景缦見狀，用略責備的口吻道：“區區一隅春景，如何能惹得你心神不定？鬥轉星移，大好風光說去就去，又有多少時間給你傷春悲秋？”

“您說得是……”晴笙慢慢合上雙眼。暖風拂過臉頰和前額的碎發，一向紛擾的心緒得到片刻平靜。“自從去過了外圍，我的疑惑隻增不減，我也不知道應該問誰……”

“站在這兒胡思亂想，同樣得不到答案。”景缦轉身示意晴笙跟上，“走吧，你自己去問問這兒的當家人。”

易疏弘和谌徵予站在古塔前，天色晦暗，寒意入骨。妖界各處的溫度相差甚大，尤其是人煙稀少的地方。古塔所在的位置不算荒僻，或許是太久沒有人拜訪的緣故，一進門便有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

“像是回到了家，卻沒有安心的感覺。”谌徵予道，“妖界的變化如此之快，不一定是好事。”

“我有同感。”易疏弘小聲接上一句。說話聲并不大，空空蕩蕩的過道中卻傳來了微弱的回聲。

“這裡的情況不太好。”谌徵予又道，“古塔在損壞，妖界的‘共同記憶’在消失，人們在遺忘。”

易疏弘後知後覺地提醒道：“請等一下，師父大概不希望聽見剛才的話……”

“不錯。要想恢複古塔的本來面貌，僅憑一人之力如何能辦到？隻是不必過于悲觀，隻要有心，妖界所有人都可以改變現狀。”米酒的聲音自上方傳來，落地有聲。“别在下面說悄悄話了，過來聽我說正事。”

師父的話自然不能不聽，兩人快步走上台階，片刻之内來到米酒的面前。隻見地上擺滿各式各樣的書頁，旁邊還有米酒的手稿。

米酒坐在一地紙張中間沉思。“蘭田，你知道嗎，你師兄早就變成妖界失蹤人口了。現在他能回來，已經是為數不多的好消息了。”

谌徵予默默蹲下，細看地上的書頁。須臾，他擡頭道：“師父……我來晚了。”

易疏弘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隻能隐約感受到一種複雜的情感，難以分辨是悲是喜。久别重逢，縱有千言萬語藏在心底，卻不知從何說起。師徒三人都不是善于表達情感的人，易疏弘恐怕是見不到感人的重逢場面了。

“不算晚。”米酒難得笑了一下，“要不是蘭田他們專程來找你，誰知道你能不能回得來。你來得正巧，我們需要你。”

“需要我？我可以做什麼？”谌徵予不解道。

“沉酣一夢終須醒，冤孽償清好散場。”米酒歎息道，“該治病的治病，該報仇的報仇。雖然時異勢殊，至少我們可以像從前一樣。做好你的本職工作，守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