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易疏弘大概是領會了他的意思,卻沒有多說什麼。他又一次看向湖面,湖水依舊深邃而平靜。“真是個荒涼的地方啊。如果可以,我想再回來一趟。”
“我敢肯定,”晴笙道,“這裡發生過的事情關乎更多人的性命。我不希望他們的名字和生平留在外圍不見天日。”
易疏弘擡眸看一眼晴笙,又低下頭去。“我有同感。”
“所以啊,這裡需要好好調查。”晴笙不由得加重了語氣,“如果你要回來,請允許我同行吧。現在該走了。”
“好。”易疏弘徑自向易疏閑和谌徵予所在的方向走去。晴笙跟在他的身後,略擔憂地凝視着他的背影。“易蘭田……”
易疏弘停下腳步,沒有說話,也沒有回頭。
“你振作點,”晴笙稍稍提高了聲音,“我有種不好的預感。承蒙你祖母的關照,這次的任務沒有出現意外,但是回去以後就不一定了。你也清楚,以後随時有可能遇到更糟的事。就當是為了你自己,千萬不要就此消沉……”
“好,謝謝你的提醒。”易疏弘道,“我想聽聽他們的聲音。我想聽他們喊我的名字,雖然已經不可能了。是我的一廂情願……走吧。”
晴笙不再說話,隻是默默跟着易疏弘,與其餘兩人會合。谌徵予帶着他的刀,白鹿寸步不離地守着他。易疏閑顯然也收拾齊整,在一旁久候多時了。
“都準備好了?那我們現在回去喽。”易疏閑道,“前輩,我們走前面吧。蘭田,晴笙,你們可要跟好了。”
白鹿的耳朵動了動,對易疏閑忽略自己的行為表示不滿。不過它并沒有猶豫,而是不急不慢地走在易疏弘身側。在它看來,易疏弘始終低着頭,眉眼低垂,像是有心事。事實也的确如此。
谌徵予回頭一瞥,權當告别熟悉的風景。他長期駐守在一個時間和空間存在着不同程度的混亂的地方,對離開早已不抱希望。突如其來的變數迫使他做出改變,而離開此地大概是改變的第一步。
對于未來發生的事情,在場的幾人尚且不知曉。然而,又有多少事可以預知呢?
如果世間萬事萬物皆有命定一說,那麼嘗試幹預的行為便有了徒增煩惱的意味。當然,是否幹預是一回事,信與不信又是一回事。不同的因導緻不同的果,妖界的一部分人選擇了一條艱難而奇絕的革新之路,一部分人尚在迷途——顯然,谌徵予屬于後者。
而如今,他需要去改變些什麼。妖界同樣需要改變,無論所謂的改變能否挽救大廈将傾的局勢。即便是微乎其微的變數,積累到一定時日,也未嘗不能改變一些看似命定的事情。如果妖界的曆史不是命定的,那麼改變也并不是全無意義的。
悟已往之不谏,知來者之可追。